我蹲在储物间里,翻找着高中时期的旧物。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像极了那年夏天教室里的粉笔灰。
手指触到一个硬壳笔记本,深蓝色的封皮已经褪色,边角微微卷起。我怔住了,这是林小雨的日记本。
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今天转学到了新学校,后排那个男生一直在偷看我,他的睫毛好长......“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高二开学第一天,班主任领着一个女生走进教室。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马尾辫扎得一丝不苟,低着头走到我旁边的空位。
“我叫林小雨。“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心上。
我注意到她的书包是旧的,边角都磨破了,但她把书本摆放得整整齐齐。她的字很漂亮,作文总是被语文老师当范文念。她喜欢在课间偷偷写诗,我常常假装睡觉,其实在偷看她认真的侧脸。
“你在看什么?“有一天她突然转头,我慌忙闭上眼睛,却听见她轻轻的笑声。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说话。她告诉我她妈妈生病了,家里欠了很多债。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笑着,眼睛弯成月牙,但我能看到她眼底的疲惫。
我们会在午休时分享同一个饭团,她总是把肉松多的那一半给我。下雨天我们共撑一把伞,她的发梢有淡淡的茉莉香。我们在图书馆自习到很晚,她教我数学,我教她英语。
直到那个雨天。
她站在教室门口,浑身湿透,眼睛红肿。“我要转学了。“她说,“对不起。“
我追出去,雨点打在脸上生疼。她跑得很快,消失在雨幕中。第二天,她的座位空了,只留下一封信。
“亲爱的,对不起。妈妈病情恶化了,我们要搬去另一个城市。我不敢当面告别,怕自己会舍不得走。你要好好的,要考上理想的大学......“
我握着那封信,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坐了很久。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曾经坐过的位置上,那里还留着她用铅笔写下的一行小诗:“愿君如星我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我继续翻着日记本,突然从里面掉出一张泛黄的化验单。日期是我们分手前一周,诊断结果栏赫然写着: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我的手开始颤抖。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原来那些疲惫的眼神不是因为照顾妈妈,原来她选择离开是为了不让我看着她离开。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我仿佛又看见她站在树下,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对我微笑。她说:“你要好好的。“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紧紧攥着那张化验单,任回忆如潮水般将我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