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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快马入城,抵达魏国公府。

见公爵车架还没回来,竟松口气。

徐达是他岳父加师父,还是他名义上的顶头上司。

镇守北平时,就经常把他叫去府上揍一顿,都打出心理阴影了。

他擦擦汗,进入魏国公府。

穿过溪流亭台,进入正院,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张刑具桌!

摆满刑具!

蘸水的皮鞭、四肢匣床、立枷,旁边真放着一根狼牙棒。

狼牙棒旁边,放着一头木驴是什么鬼?

朱棣直接看傻眼了。

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北平的徐达大将军府,好像也有这一套玩意儿!

专门给他预备的!

朱棣顿时腿软,可退路却被徐辉祖挡住了。

“妹夫,咱爹可盼你很久了呀。”徐辉祖跟冰块似的看着他。

徐辉祖跟朱棣差不多高。

和徐达有几分像,面如冠玉,威猛帅气。

年过三旬,已然蓄须,更显威严稳重。

“你咋跟幽灵似的呢?”

朱棣吓了一跳:“大舅哥,四年不见,你这面瘫还没治好?”

徐辉祖嘴角抽搐,懒得理他:

“你甭管我。”

“想好怎么跟我爹解释吧。”

其实,在朱棣未抵达京师时,他就收到大妹妹的信件。

大妹妹希望他多加照料朱棣。

尤其在父亲面前,帮朱棣多说好话。

他又不是老三那混球,脑子不正常,和朱棣从小玩到大。

他是标准的太子党。

大本堂没开课的时候,他就是太子伴读了。

看着朱棣这混球长大的,小时候就知道他不争气。

一语中的,长大后还不如小时候呢。

居然当上猪倌儿了!

害得大妹妹跟他养猪,咱家的女诸生啊,被你这头猪祸害死了!

长兄如父,大妹妹受苦,他心里不舒坦。

从大妹妹成婚后,他就总想起儿时兄妹俩在一起的场景。

每每心情郁结之时。

脑海中就会映照出大妹妹面容。

以及柔声细语安慰他的话。

顿时心情雀跃。

可幻想拉进现实时。

脑海又会出现朱棣那张黑脸。

顿时甜梦变成噩梦。

他就按捺不住胸中杀意,真想杀了朱棣!

他欲言又止,想问问妹妹近况,却按捺不住胸中思念之情。

“咋了,想知道俺媳妇过得咋样?”朱棣没多想。

毕竟他和徐妙云十四岁成婚,成婚前三年,徐妙云十一岁时,就养在马皇后身边了。

说她和家中兄弟姐妹的感情有多深,估计她自己也不知道。

究竟宫里是她家,还是魏国公府是她家。

“嗯。”徐辉祖顶着张死人脸。

洪武九年得的面瘫,一直没治好。

就变成了死人脸,笑都不会笑。

“俺不告诉你!”

朱棣本来就是个皮猴子,成天没个正形。

继藩几年,徐达、冯胜、傅友德等人鞭策之下。

渐渐有模有样。

只是偶尔会很不正经。

徐辉祖提起狼牙棒:“今日我会请父亲用这个。”

“大舅哥,你不想要妹夫了啊!”

朱棣总觉得徐辉祖对他有成见。

似乎自从面瘫之后,徐辉祖就跟他卯上了。

仿佛是他害他得了面瘫似的。

怒火全往朱棣头上撒。

“要不试试这个?”徐辉祖拍拍木驴。

朱棣立刻夹紧菊花:“俺就敬谢不敏了,倒是大舅哥常年便秘,可以试试。”

“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徐辉祖丢掉狼牙棒,拧着拳头朝朱棣攻来。

朱棣丝毫不惧,和徐辉祖打得有来有回。

徐增寿、丘福等人刚回来就赶上好戏。

徐增寿指挥仆人准备桌椅板凳、瓜子点心。

还举起三支小白旗,摇旗助威。

战斗中的朱棣和徐辉祖同时怒视。

拧着拳头,一人一个电炮。

直接送徐增寿一对熊猫眼。

“你俩还是人吗?”

徐增寿气炸了:“你们表演,老子看戏,哪有打观众的呀!”

“别打了!我知错了!”

见这俩二货还要揍,徐增寿丢掉瓜子,满院子乱跑。

丘福和郑亨可就尴尬了。

他俩也参与嗑瓜子、看热闹了。

本来天塌了,有个大的顶着。

现在个大的跑了,给他俩丢下了。

尴尬呀。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丘福闭上眼睛,嘴里默念,静悄悄往远了走。

嘭!

朱棣一脚,直接把他踹进水池里。

又指着郑亨:“你是自己跳,还是老子帮你?”

“俺自己来!”

郑亨跟悲情英雄似的。

一头扎进荷花池里。

夏天的荷花池里,荷花早就谢了,就剩下淤泥了。

俩人吃了满嘴淤泥。

悄悄露出个头,还八卦地看热闹呢。

“滚对岸去!”

朱棣看见他俩就生气:“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徐辉祖,管管你弟弟!”

“徐达的脸都让你们俩逆子丢光了!”

这话把徐辉祖气得跳脚,你敢直呼我爹、你岳丈大名?

咋的,就叫了!

就在这时,一声断喝,从院门口垂柳处传来:

“朱棣,好大的威风啊朱棣!”

卧槽!

徐达咋藏在这里呢?

你挺大的国公爷,咋藏起来偷听呢?有流没流啊!

朱棣登时腿软。

正在瞎胡闹的徐增寿扑通一声,吓得跪在地上。

结果跪错方向了。

立刻调整跪姿,朝徐达跪下。

整个人都吓傻了。

徐辉祖也没好到哪里去。

双手局促,不知道往哪放。

主要是他和朱棣打架,和他爹平常教导不符合,所以紧张。

不像徐增寿,看见他爹,如老鼠见猫般。

“爹,您老人家咋大驾光临呢?”

朱棣跟会变脸似的,立刻换上欣喜、孝心、讨好的笑容。

屁颠屁颠过来,扶住徐达:

“爹,您来了咋不说一声呢。”

“让咱这做女婿失了礼数,多尴尬呀。”

“您快坐,别晒着。”

“俺给你遮着点阳光。”

“慢点走!”

朱棣搀着徐达往小板凳上走。

仿佛徐达七老八十似的,需要搀扶。

实际是,徐达几次甩,都甩不开朱棣的手。

“这是老子家!”

徐达气的直哼哼:“谁是你爹?”

你跑到我家来招待我,你要不要点脸?

“一个女婿半个儿。”

“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

“都是咱一家的。”

朱棣嘴上说的漂亮,下手是真黑啊。

使劲把徐达按坐下。

“老子不想坐!”

“别呀爹,这里背阴,凉快,快坐下歇歇。”

噗通一声。

把徐达使劲按在凳子上,凳子好悬没塌喽。

徐达想站起来,却发现朱棣力气太大了。

他站不起来啊!

他刚要呵斥,朱棣却把一块点心塞进他嘴里。

“老三,你个蠢货,快点给咱爹倒茶呀。”

“看给咱爹噎的!”

朱棣给徐达顺顺气。

徐增寿跟猫似的,小跑过来。

屏住呼吸,给徐达倒茶。

朱棣发现徐达瞪着眼睛。

眼珠子发红似的看着他:

“昨晚爹没休息好?”

“老大,咋这么没眼力见儿呢?”

“咱爹上朝站着累几个时辰了,累坏了。”

“还不快给爹捶捶腿。”

“把鞋脱了,舒坦。”

徐老大瞪圆眼睛,咱爹是汗脚你不知道吗?

捶腿就捶腿,脱什么鞋啊!

可他爹嘴巴塞得满满的,眼珠子跟要喷火似的。

还是乖乖脱鞋捶腿吧。

果然。

鞋子一脱,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臭气熏天。

徐达自己都被呛得咳嗽。

徐增寿猛劲儿给他灌茶。

徐增寿,你他娘的要杀死老子啊!

“你他娘的轻点,咱爹被你灌死了。”朱棣推开他,忙给徐达顺气。

你他娘的才要杀我!

顺气都是从上往下顺,你他娘的从下往上,是要顺死我吗?

“反了,反了。”

徐辉祖有点心疼他爹了。

可他爹的脚实在能熏死个人,导致他说话不利索。

“你他吗的要造反啊?”

朱棣使劲给老头顺,冲徐辉祖怒吼:“你有这心思,快点出门自首。”

“别拖累我们全家,抓紧滚!”

徐辉祖憋半天,闹个大红脸,才说出来:“我反个屁,你揉反了!”

“哦。”

朱棣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然后重新给徐达顺气。

那力道,能直接送徐达归西。

徐达连连摆手,示意他别顺了,疼死老子了。

“爹,不用客气,这都是俺这女婿应该做的。”

朱棣使劲揉他:“您不用跟俺客气,俺不止是您女婿,还是您徒弟呢。”

“俺爹和你,是老乡,是最好的朋友。”

“俺小时候就叫你叔叔。”

“你最喜欢吃俺娘做的蒸鹅,俺都知道。”

“都是一家人。”

噗!

徐达突然瞪圆眼睛,这话不能乱说啊,老子啥时候喜欢吃皇后做的蒸鹅了?

咱和你爹是兄弟,勉强算一家人。

但大嫂就是大嫂,你他吗的不能乱说啊!

你个小王八,要害死你师父我啊!

他想把点心渣子吐出来。

辩解清楚。

但朱棣手疾眼快,直接捂住他的嘴:“快灌茶!爹要吐了!”

“徐大个,你他娘的长没长脑子啊?”

“咱爹是汗脚你不知道吗?”

“知道你咋不知道打一盆水,先给爹洗洗脚。”

“看吧,把咱爹熏吐了吧。”

徐辉祖气得够呛,却因为面瘫,说话不利索,有苦难言。

“咱爹这是噎着了。”

“得找个人吸出来。”

“你俩不行,嘴巴太臭。”

“俺有洁癖,咱爹有口臭。”

“徐大个,把你媳妇喊来,让你媳妇来吸。”

草拟吗朱棣!

徐达瞪大眼珠子,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们俩逆子是真瞎还是装瞎啊。

老子是被朱棣捂住嘴捂的,你们看不出来啊!

徐辉祖犹豫了。

倒不是心疼媳妇。

而是他爹和儿媳妇亲嘴。

他爹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你他吗的还犹豫啥呢,快去叫啊,晚一会老爷子就死了!”

朱棣嚷嚷着,却听见磨牙的声音。

立刻抽手,手疾眼快!

嘎嘣!

徐达绝对是个狠人,硬生生把点心吞下去。

然后张开牙齿,要把朱棣手指头咬掉。

结果,朱棣抽手太快。

他咬空了。

上牙和下牙碰撞,这个酸啊。

然后,六目相对。

还有四双眼睛,躲在荷叶底下偷窥呢。

空气忽然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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