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不禁又议论纷纷。
在此之前,她们权衡的是秦王府和身后家族之间的利益,但毫无疑问,二者之间秦王府利益当在第一位。
可眼下既然她们的夫君没打算拿出制盐之法,秦王府利益不会受损,那么自然而然,她们便开始思考身后家族能从中获得的利益了。
听她们提出疑问,李世民喝着茶,悠然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个特许经营权的范围,既不包括整个陕东道大行台所辖区域,也不包括大唐之外。
换句话说,就是只能在陕东道以外的大唐境内经营售卖。”
不包括陕东道大行台辖区,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地盘。
朕自己的地盘,凭什么让你们这些世家门阀横插一脚?
没立马收拾你们就很不错了。
不包括大唐之外……
那自然是因为,那是朕的,全都是朕的!
朕要自己去做这个生意。
朕要用廉价的食盐,去换取他们的金银,木料,牛羊,乃至人口!
至于其它地方,你们就慢慢去啃吧,一来太麻烦,二来单纯的钱财,意义不是很大。
可即便如此也已经很好了。
不就是人口么?
对于世家门阀而言,只要不是太多,区区人口又算得了什么?
很快就又有了。
相比之下,精盐的特许经营权,带来的好处要大得多,绝不是种地能比的。
是以很快年龄最长的韦珪便道:“妾身知晓了,稍后妾身便给族中去信,若无意外,夫君当可如意。”
“妾身亦然,此等好事,想来族中族老们不会拒绝。”
“……”
韦珪之后,众女纷纷开口,说白了,哪怕只是一介女流,哪怕有的年龄才十五六,还连女人都不是,那也是大家族出来的,不论见识还是心性都非寻常女子可比。
这时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长孙才道:“要不还是亲自走一趟吧,说起来也都很久没回娘家了,二郎以为呢?”
“也好。”
“离家这么久,是该回去看看了。”
“正好这次过来带了不少东西,回头观音婢你看着安排一下,尽可能都丰盛些。”
“……”
其实李世民压根儿就不记得。
就连这些人,他也是在过来的路上才好不容易都认全的。
但他很赞同长孙的提议。
其一,去信肯定不如亲自回去来得好。
其二,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生活过,且经受了现代社会思想考验的人,他觉得应该让她们都回娘家去看看。
甚至作为女婿,他觉得他也应该一起跟着去。
是以说完又起身作了一揖,歉意道:“原本为夫也应该跟着一起去的,只是初来驾到,要忙的事情实在有些多,所以只能等下次了,还望谅解。”
“二郎不可。”
“夫君切莫如此。”
“二郎切莫要再说这等话了,此番得以回门妾身已是心满意足。”
“……”
顿时众女又吓一跳。
一时间起的起,跪的跪,有些则干脆忍不住哭出声来,说白了,就是受宠若惊。
因为这年头就没这样的。
更别说此时站在面前的,是天策上将,是大行台尚书令,是一手打下了大半个天下的秦王。
而她们,都不过是妾室,虽出身名门,却要么亡国公主,要么故国遗妃,有的,则干脆就是仇人之女。
此时身为正妻,长孙眼眶也红了,嗓音发颤,嗔道:“真是的,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莫不是存心要看妾身等出丑?”
说罢又一一安抚:“好了,别哭了,起来,都起来,得夫如此,大家该高兴才是,何故哭哭啼啼?”
“嗯,谢王妃。”
“多谢姐姐,多谢二郎。”
“就是高兴啊,因为太高兴,所以就没忍住。”
“……”
一句一句。
渐渐地,气氛又好起来。
随后人群就散了,大家分头,各自准备。
忽然长孙走近挨着坐下,偏头靠过来:“二郎,妾身也回一趟族中好不好?”
“怎么,观音婢也想娘家人了?”李世民偏头看了一眼,顺势揽住她肩膀。
长孙星眸微闭,嘴角漾起一丝浅笑:“是啊,想娘家人了。”
这自然是鬼话。
自打幼年父亲过世,她与哥哥无忌便寄人篱下,一直在舅舅高士廉家。
如此,哪里来什么娘家人?
便是有,也都在地下。
她之所以提出要走这一趟,主要还是为了盐的事,作为主母,她也想为秦王府出一份力。
毕竟她跟哥哥无忌虽然没什么底蕴,可长孙家,那可是实打实的关陇豪门。
李世民也清楚她的想法,闻言不由好笑:“有那个必要么?长孙家那边也不一定非得要你去啊!”
“不一样。”
“兄长是兄长,妾身是妾身。”
“同样是去长孙家,兄长为秦王府出力跟妾身为秦王府出力是不一样的。”
“再说了,兄长功劳太大,于二郎而言,于兄长而言,都不是好事,不是么?”
“……”
长孙呢喃着,眉宇神色间尽是坏笑。
她自然清楚不一定是她去。
同为长孙家的人,长孙家那边,她的兄长长孙无忌去也是一样。
没准可能还更好。
但她不想。
原因便如所言,其一,作为主母,正妃,她想,也理所当然应该为秦王府出力,其二,作为她的爱人,与为数不多的亲人,她希望她的二郎与兄长都好。
尽管即便由她的兄长去往长孙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功劳。
见她如此,李世民不由长叹。
这就是他的观音婢啊!
那么聪明,那么贤惠,但凡当年她晚走那么一点点,或许情况就会大不一样吧?
其实仔细想想,那一世,到死他都是任性的,某些方面像个不成熟的孩子。
好在还不算晚。
心里想着,嘴角微翘,他一把便将她抱了起来:“既如此,那观音婢是不是要好好补偿补偿为夫?
长孙家祖地虽也在洛阳,可这洛阳也不小呢,来去怕不是要好几日。”
“二郎!!”
显然是没想到自家夫君会动手。
长孙嘤咛一声,当即身子骨便软了,脸也跟着红了:“天……天色还早呢!
放妾身下来,快放妾身下来。
若是让人瞧见,妾身……妾身还要不要做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