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猎月者酒馆,喧嚣已然散去,唯有夜风穿过老旧的木梁,带起低沉的回响,仿佛远方血夜的耳语在幽幽回荡。
烛火摇曳,映照在桌面上,将几人的影子拉得狭长而扭曲,如同现实本身在光影之间模糊变形。
木桌上散落着几枚银币,映出晦暗的金属光泽,仿佛沾染了夜色的微凉。
司命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枚银币,指尖轻旋,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那枚银币在他的手掌间流转,如同命运之轮无声地翻转,不知最终落向何方。
洛伦端坐在桌前,金色的瞳孔微微闪烁,沉静如深夜的湖面,波澜不惊,却藏着暗流涌动。
他的手指轻叩桌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却没有轻易开口。
艾维尔站在窗边,影子隐没于夜色,与外面的黑暗融为一体,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指尖若有若无地拨弄着袖口,像是在确认某种隐匿的屏障,或是无形的束缚。
塞莉安半倚在柜台旁,捧着一杯深红色的酒液,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液体,目光落在烛火燃烧的边缘,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们啊,真的打算去参加血宴?”她漫不经心地问道,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又似乎隐含着某种不易察觉的忧虑。
洛伦抬眼看了她一瞬,神情未变,沉声道:“我们有更好的选择吗?”
塞莉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放下酒杯,指尖轻敲桌面,目光缓缓移向司命。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血族的契约,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
烛光微微跳跃,影子在墙壁上晃动,仿佛空气中的某种力量正在蠢蠢欲动。
司命扬眉,似笑非笑地转动着指间的银币,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契约?”
塞莉安微微一笑,轻声道:“你们以为血族的‘邀请’只是单纯的宴会邀约吗?”
她的声音如同夜色下缓缓流淌的毒液,带着一丝隐隐的寒意。
“血族有一种特殊的契约印记,凡是接受血宴邀约的外乡人,都会在进入血堡的瞬间,留下‘血脉之印’。”
话音落下,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凝滞了一瞬。
洛卡皱起眉头,嗓音低沉:“这意味着什么?”
塞莉安耸了耸肩,随手拨弄着酒杯,慢条斯理地说道:“意味着,你们的血,已经不再完全属于自己。”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众人,意味深长地继续道:
“血族是天生的支配者,他们通过血脉来掌控一切。一旦你们踏入血堡,签订契约,你们的生命某种程度上就已经与他们绑定。”
她的语气依旧轻松,但话语间却透着一种说不清的危险。
烛火微微晃动,映照在司命的瞳孔里,他的手指在银币边缘缓缓摩挲,眼底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像是在仔细推敲这句话的深意。
“也就是说——”他漫不经心地问道,语调缓慢,“一旦我们进入血堡,想要违抗血族,几乎是不可能的?”
塞莉安轻轻叩了叩桌面,弯起唇角,眼中浮现一丝冷意。
“如果你们真以为能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那就太天真了。”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烛光摇曳,映照着众人或沉思,或警觉的神色。
空气中流淌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像是一场尚未降临的风暴,正悄无声息地逼近。
血宴的邀约已至,而他们,已然身处局中。
沉默在房间内蔓延,如同无形的锁链,一点点收紧每个人的呼吸。
艾维尔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寒意。
“更糟糕的是,我们已经无法联系外界。”
司命指尖旋转的银币顿了一下,洛伦的眉头微微皱起,众人目光纷纷投向艾维尔。
“什么意思?”洛伦的嗓音比平时更冷了一分。
艾维尔缓缓从影子中走出,手掌伸开,掌心浮现出几缕漆黑的雾气,像是被撕裂的影子,扭曲破碎,难以维系。
“在我们进入这个世界之前,我便留下了数道‘影之信使’,确保随时能与外界联络。”
他顿了一下,语气微微低沉,目光幽深如夜幕。
“但就在刚刚,我尝试激活它们——”
短暂的沉默后,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全部无效。”
空气仿佛瞬间变得更冷了一些,微不可察的寒意从地板的缝隙中蔓延,像是无形的锁链,一圈一圈地缠绕上众人。
司命轻轻叹息了一声,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们,‘门’把我们困住了?”
艾维尔微微点头,目光如刀锋般在阴影中闪烁。
“某种‘门的规则’正在限制我们,我们无法穿透它,无法向外界传递任何信息。”
洛伦缓缓阖上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睁开眼,金色的瞳孔映着跳跃的烛光,透出一抹隐隐的锋芒。
“换句话说……”他的嗓音低沉,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沉重感。
“我们已经无法后退了。”
没人说话,沉默在房间里盘旋不去。
风穿过微开的窗户,带起窗帘一角,像是夜色深处的某种窥视。
气氛沉闷得几乎要凝固,司命忽然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打破了这份僵硬的沉默。
他笑着说道:“行了,各位,既然外界指望不上,我们就自己来找点答案吧。”
洛伦目光微微一动,沉声问:“你想做什么?”
司命嘴角带着一抹随性的弧度,指尖轻敲桌面。
“去占卜屋一趟。”
烛火在昏黄的房间里轻轻摇曳,黑暗与光影交错,酒馆外的夜色似乎比平时更加深沉,像是一片窥伺着一切的无形深渊。
无光之镜·占卜屋
黑色的帷幕垂落,摇曳的烛火映照着桌面上一层淡淡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料气息,夹杂着蜡烛燃烧的微微焦糊味。
女占卜师静静地坐在桌前,面纱轻轻飘动,仿佛在黑暗中低语。
她抬起眼,漆黑的瞳孔深邃如深渊,宛如无尽虚空中窥探命运的黑洞。
“外乡人,你终于来了。”
司命轻笑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袋金币,随手丢在桌上,声音随意得仿佛只是在买一瓶廉价的酒。
“我要占卜‘血宴’的命运。”
女占卜师的指尖轻轻划过桌面,似是触碰着某种不可见的纹理。
她缓缓抽出一张古老的塔罗牌,低声呢喃着晦涩的咒语,指尖缓缓翻开卡牌——
然而——
就在卡牌翻开的瞬间,一道诡异的血色纹路猛然蔓延开来,像是某种扭曲的符文,
在卡牌的边缘疯狂滋生,如活物般蠕动,蔓延至桌面,甚至向着女占卜师的手指攀爬而去。
女占卜师的脸色骤然一变,瞳孔猛缩!
——卡牌……被某种力量渗透了!
烛火剧烈摇曳,房间内的阴影瞬间拉长,四周的帷幕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拂动,
空气中传来细微的窃窃私语,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眼睛正盯着这一切。
“该死的……”女占卜师低声咒骂了一句,迅速收回手指,避开那蔓延的血色纹路,声音难掩惊惧。
司命眯起眼睛,轻轻按住卡牌的边缘,指尖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刺痛。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低笑了一声,语调轻缓,却透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看起来,我们已经成为筹码了。”
烛火轻轻跳跃了一下,燃烧的光焰仿佛在阴影中微微扭曲。
某种沉睡的东西,在窥视着这一切。
司命回到密室,推开沉重的木门时,发现洛伦正沉默地端详着手中的黄金之眼。
“赫尔曼仍然没有消息。”
他的语气低沉,手掌缓缓覆盖在黄金右眼上,似乎试图寻找某种残留的气息。
然而——
在黄金之眼的倒影之中,他看到的——
不是赫尔曼的身影。
而是一个‘无脸之人’。
倒影里的赫尔曼,轮廓模糊不清,整个人像是被某种力量扭曲、抹除,甚至——
他的脸,根本不存在。
他没有五官,没有眼睛、鼻子,甚至连嘴巴都没有。
只有一片扭曲的虚空,如同被命运彻底抹去。
洛伦的指尖微微颤动,金色的瞳孔微微缩紧,他眯起眼睛,嘴唇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至高之卡……”
他声音低沉,仿佛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沉重感。
“……无面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