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月者酒馆的烛火摇曳,映照在每一张神情各异的脸庞上。
昏黄的光线在粗糙的木桌上投下微微晃动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辛辣和旧木料特有的潮湿气息。
醉醺醺的冒险者们在角落里低声交谈,骰子撞击桌面的声音伴随着隐约的笑声,
在这片刻的宁静中显得尤为清晰。
司命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翻转着一张扑克牌,目光掠过桌面上散落的银币,
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透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洛伦端坐在对面,黄金之眼的光芒微微闪烁,显然,他已经察觉到某种异常的气息。
空气里流动着一丝微妙的变化,一股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腥味缓缓扩散。
酒馆的门被推开,夜风卷入,带着一种低沉而悠远的哀鸣。
来者身披黑色披风,双手戴着精致的白手套,苍白的面容上挂着一抹优雅的微笑。
他的步伐轻盈而流畅,如同流动的黑影,不带一丝声响。他在众人面前停下,
微微躬身,低沉的嗓音宛如古老的钟声,在烛光映照下透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诸位尊贵的外乡人。”他抬起头,血红色的瞳孔在阴影中微微一闪,
如同沉睡在深渊中的猎食者,轻声道:“血堡的主人,诚邀你们参加即将到来的‘血宴’。”
他抬起手掌,一封暗红色的请帖静静地浮现,如同被夜色托起。
那请帖像是由凝固的鲜血雕刻而成,表面浮现着扭曲而诡异的花纹,仿佛无数交错的血脉,
在烛光下微微蠕动,流淌着缓慢而沉静的生命力。
整个酒馆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死寂,所有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
有人悄然起身,迅速退入阴影之中;
有人低垂着目光,仿佛不愿沾染这场注定与血族有关的赌局。
更多的人则保持沉默,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幕——所有人都知道,
“血宴”从不是单纯的宴会,而是一场仪式,一场血族的盛典,一场带着宿命意味的局。
对于被邀请的外乡人来说,这或许意味着尊荣——也可能意味着一场永不翻身的深渊。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仿佛那封请帖散发出的味道一点点渗入每个人的鼻息。
洛卡沉默地盯着那张请帖,粗粝的手掌缓缓握紧,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他缓缓起身,冷哼了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不屑:
“抱歉,血族的‘宴会’,我可没什么兴趣。”
酒馆里有人猛地吸了一口气,随即迅速低下头,远离了这场可能爆发的风暴。
洛伦侧眸看了洛卡一眼,眉宇间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思,而司命则挑了挑眉,
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场对峙,手中的扑克牌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微的节奏声。
血族信使并未露出丝毫怒意,他的微笑依旧优雅,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他的手指微微抬起,空气中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嗡鸣,仿佛有无形的琴弦在黑暗中震颤。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瞬间弥漫,宛如蛛网般无声地缠绕上洛卡的四肢。
洛卡的身体骤然一僵,瞳孔猛缩,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他强撑着没有跪下,但全身的肌肉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血液的流动仿佛被某种规则扼制,
每一次心跳都带着炙热的灼烧感,如同滚烫的铁链攀附在骨骼之上,逐渐勒紧。
“‘血之诅咒’。”血族信使微笑着低语,
语调温柔得如同夜晚的呢喃,
“它不会伤害你,只是让你稍微体会一下……血族的威严。”
洛卡咬紧牙关,脸色苍白,双腿微微颤抖,但仍旧死死地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他的怒火翻涌,眼中浮现危险的光芒,但他的血液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冻结,心脏的跳动被缓缓压制。
血族信使注视着他,嘴角的微笑未曾改变。
他轻轻抚平白手套的褶皱,语气仍旧温和而礼貌,
仿佛只是与客人闲聊一般:“你还是学会适应这个世界吧。”他说完,
微微一挥手,空气中的束缚瞬间消散,诅咒如同退潮般褪去。
洛卡猛地喘息了一声,额角冷汗滑落。
他缓缓直起身子,舔了舔嘴角,眼底的杀意并未完全退去。
然而,这一幕并未换来任何愤怒的回应,血族信使仍旧保持着那副优雅的微笑,
仿佛刚才的事情不过是一次随意的试探。
洛伦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接过那张请帖,
语气平静地道:“请转告你的主人,我们会考虑他的盛情邀请。”
血族信使微微颔首,带着恰到好处的从容与优雅,
轻轻躬身,随后缓步退去,仿佛黑夜吞噬了他的身影。
直到他的气息彻底消失,酒馆中的喧哗才缓缓恢复。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却依旧未曾完全散去,像是一道看不见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请帖被放在桌面上,暗红色的纹路仿佛仍在缓慢蠕动,
像是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透出一股微妙的诡异感。
烛火映照下,那封请帖泛着妖异的光泽,宛如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
酒馆内的空气沉闷得像是凝固了一般,压抑的静默蔓延开来,让人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酒客们虽然在低声交谈,但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司命一行,
带着些许探究,更多的则是疏离和避让。
猎月者酒馆的常客们都清楚,一旦被血族邀请进入血堡,这场宴席的主客之分从来都不由你自己决定。
洛伦没有急于开口,他只是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沉稳,仿佛在整理思绪。
黄金之眼的光芒在烛火映照下微微闪烁,映出他眼底深不可测的冷静。
“血族不会无缘无故邀请外乡人。”他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隐隐的警惕。
“他们一定已经布下了赌局,而我们……”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停留在请帖上,嘴角微微抿紧,“只是他们的筹码之一。”
空气中流动着一丝不安的波动。
艾维尔坐在阴影之中,低垂着头,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像。
片刻后,他的声音幽幽地传来:“问题是,赌注是什么?”
没人回答,因为没人能确定。
洛伦沉默片刻,缓缓道:“可能是我们手中的某样东西,也可能是某个人……”
他的话音未落,司命忽然轻笑了一声,打破了沉重的氛围。
“你们啊,未免也太紧张了。”他的语调悠然自得,像是毫不在意眼前的困境。
他伸出手指,随意地弹了弹那封请帖,目光微微闪烁。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血宴’是唯一的入口。”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轻佻的弧度,语气懒洋洋的,仿佛一名已经落座的赌徒,看着荷官缓缓揭开底牌。
“如果赌局已经开始,最忌讳的,可是犹豫不决。”
洛伦盯着他看了几秒,眼中的审视意味转瞬即逝,
随即,他轻轻一笑,微微颔首:“你说得没错。”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低声道:
“既然已经落座……不如看看,我们到底能赢下什么?”
话音刚落,艾维尔忽然站起身,打破了这份略显轻松的气氛。他的目光锐利,
像是一把藏在黑暗中的匕首,直指眼前最迫切的问题。
“赫尔曼呢?”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漠,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危险气息。
洛伦的神色微微一变。他想起自己派出的影之信使,
按理来说,赫尔曼早该有所回应,可他迟迟没有任何消息。
艾维尔的目光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抹不祥的暗光:
“我早就让信使去找他……但直到现在,他仍旧没有回音。”
他的声音平静,可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酒馆里有几名占星师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体,生怕自己被卷入什么麻烦之中。
洛伦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语气缓缓低沉:
“如果赫尔曼被血族盯上,那他应该也收到了血宴的请帖。”
他的话音刚落,艾维尔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他缓缓吐出一个可能性:“但如果他根本没有收到呢?”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血族不会忽略一个有价值的外乡人。
如果赫尔曼没有收到请帖,意味着血族并不打算把他作为“客人”——而是将他视作某种“特殊处理对象”。
洛卡皱着眉,低声道:“这不可能……赫尔曼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控制。”
司命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请帖,
手指在桌面上无声地滑动,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几秒后,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有趣……”他的声音轻缓,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低哑,
“我们的赌局,似乎比想象中更复杂呢。”
酒馆的灯火微微摇曳,投下深深的阴影,将每个人的面庞都映得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