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码加注,牌局愈发有趣,然而,真正的玩家,或许仍藏在暗处。”
猎月者酒馆的烛光摇曳,微弱的火焰映照在陈旧的木质桌面上,光影交错,
仿佛一场未曾落幕的赌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料气息,混合着酒精的辛辣、潮湿夜幕的微冷,还有些许掺杂的血族特有的幽香。
司命闲散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翻转着一张扑克牌,牌角在指间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枚银币上,似乎正若有所思地计算着某个还未明朗的局势。
不远处,洛伦正与艾维尔和洛卡低声交谈,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洛卡的眉头紧锁,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似乎对目前的状况极不耐烦。
而艾维尔则如同一道幽影,半隐在烛光之外,静静地倾听,脸上毫无表情。
塞莉安悠闲地坐在角落里,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酒馆内形形色色的占星师们。
她的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正等待着某个意料之中的变故。
就在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酒馆另一侧传来。
娜塔莎踩着轻佻的步伐,腰间挂着一袋刚刚赚到的金币,轻盈地穿过酒馆中央的舞池。
她的裙摆随步伐微微晃动,脖颈上还挂着观众赠送的金链子,指尖漫不经心地缠绕着几枚面值不菲的血族金币。
她的笑容妩媚而懒散,像是一只戏弄猎物的猫。
“鬼知道我是来执行任务的,还是来赚钱的。”她轻叹一声,毫不客气地在司命的膝上坐下,
双臂自然地环绕上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耳侧。
她的声音带着调笑的意味:“喂,哈克那死胖子这次价钱挺高的,你们不考虑加我一个吗?”
洛伦皱起眉头,目光冷静地扫过她微微扬起的红唇,眼神如锋利的刃,一瞬间便拆解出这句话中的试探成分。
“那是老板才能决定的。”他语气平淡,带着商人的冷漠计算,“我只是领队。”
娜塔莎耸耸肩,手指勾着金链,笑得愈发妩媚:“哦?那我是不是得自己去问问哈克?”
司命微微眯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娜塔莎的话,乍一听像是对洛伦的戏弄,但实际上,她是在提醒在场的每一个人——哈克的目的,或许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她不是在讨价还价,而是在引导所有人的思考方向。
司命心中浮现了一个荒唐的猜测——
哈克那死胖子,该不会真的绑了血族公主吧?
美女与野兽的戏码?
他忍住想要嗤笑的冲动,但这个荒谬的想法仅仅在脑海中一掠而过,很快便被更现实的问题所取代。
——哈克愿意支付如此高的价格,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几条情报。
如果只是普通的情报,他完全可以派更稳妥的探子,甚至通过地下渠道购买,
而不是派他们这些人深入永夜血盟的腹地,亲自探寻这场漩涡的核心。
他侧过头,瞥了洛伦一眼,发现对方同样在思索着相同的问题。
司命手中的扑克牌缓缓翻转,视线仍然落在桌面上,那枚银币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冷色的微光。
“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意的一句低语,但每一个字都带着隐约的探寻意味。
洛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吐出一口气,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节奏沉稳而克制。
“哈克的计划,从来不会只看表面。”
他的语气平静,目光却微微深邃,显然已经察觉到更深层的端倪。
“他这次花了大价钱,不只是为了调查血族,也不只是为了追讨损失。”
“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司命手指轻轻摩挲着牌面,目光沉思而幽深。
这场赌局,或许比他们预想的更加错综复杂。
相比于哈克的目的,赫尔曼的失踪更让司命在意。
他们进入这片门世界后,赫尔曼便再未现身。
按照赫尔曼一贯的性格,他不会无缘无故失联,更不会在任务进行到一半时突然消失。
除非,他有比团队更重要的目标,或是……他根本不打算让他们知道他要做什么。
更重要的是,赫尔曼的能力——记忆剥离。
司命眯起眼睛,指尖轻轻扣着桌面,脑海中回忆起那天在黄金乡地下室的一幕。
赫尔曼曾经若无其事地晃过他的怀表,指尖无意间擦过表盘的一侧,那一瞬间,他的心头闪过某种异样的错觉。
他到底“抹去”了什么?
又或者说,他到底想让自己遗忘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猎月者酒馆的烛火微微摇曳,映照在司命的侧脸上,
光影交错。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轻声念出那个名字——
“赫尔曼……”
声音低沉,带着某种未明的意味,像是在咀嚼着一枚带着苦涩的骰子,思考着它的胜率。
如果赫尔曼真的和这件事有关……
那么,他居然敢在血宴期间踏入永夜血盟?
是有恃无恐,还是另有所图?
或者,赫尔曼知道的事情,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更多?
沉默在酒馆中蔓延开来。
烛光映照下,洛伦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右眼中闪烁着黄金的微光,像是在衡量棋盘上错综复杂的棋子。
艾维尔和洛卡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都察觉到了情况的微妙变化。
赫尔曼的失踪、哈克的真正意图、血族的动向……所有线索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张令人不安的棋盘。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继续静观其变,还是主动入局?”
洛卡低声说道,他不习惯这种充满未知风险的赌局。
相比动脑,他更喜欢用战斧解决问题——但现在,他们显然没有任何直接劈碎困局的筹码。
“我们目前的信息还是太少。”艾维尔缓缓说道,语气沉静如夜色。“贸然行动,可能会陷入更深的麻烦。”
洛伦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指尖缓缓摩挲着桌面,黄金的瞳孔微微闪烁,
像是在衡量着筹码,试图找到一条能够让他们立于不败之地的路径。
司命微微一笑,手中的扑克牌在指尖翻飞,低声说道——
“你们是想当看客,还是赌一手?”
他的声音轻巧,带着几分戏谑,却让在场所有人心头微微一紧。
“这可是个封锁的赌局,你们以为随时能抽身?”
“血族可不会让你随便离开这里。”
洛伦皱起眉,低头思索。
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赌桌上推下一枚重要的筹码。
“先静观其变。”
“但如果机会合适……我们就下注。”
司命微微一笑,满意地抬起手,将最后一张扑克牌收回袖口。
赌局已开,谁才是庄家?
而谁,又会成为筹码?
番外篇:命运的交易
“身份可以更迭,面孔可以伪造,但命运的锁链,是否真能斩断?”
血月之姬的哀求
血月依旧高悬,冷漠地俯视着这片被鲜血滋养的黑土。
北镇,一所早已被遗忘的地下室,烛火微微摇曳,
映照着古老石壁上深邃的符文——那些文字仿佛来自于世界未诞生之前的黑暗,它们蠕动、低语,仿佛有生命一般。
血月之姬跪伏在地,猩红的瞳孔倒映出立于她面前的两道身影。
一个是穿着灰色长袍的年轻男人,他的怀表在指间轻轻旋转,金属光泽闪烁着一丝令人不安的幽光。
赫尔曼。
另一个,则是一道仿佛不存在于现实中的阴影。
他的脸庞模糊不清,仿佛被黑暗吞噬,唯有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幽幽燃烧着古老的智慧与残忍的兴趣。
“无面主。”赫尔曼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恭敬与戒备,“她来了。”
“呵呵呵……”
低沉而诡谲的笑声在密殿中回荡,如同夜风吹拂着破碎的镜面,声音轻柔,却令人毛骨悚然。
“血族的公主,居然会向我这样的存在哀求……”他的声音宛如丝绸般滑过空气,
带着一丝嘲弄与玩味,“你们这些自诩高贵的夜之子,不是一直俯瞰着芸芸众生吗?”
血月之姬苍白的面孔紧绷着,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带出黑红色的血丝。
她咬紧牙关,压制着屈辱,低声说道:
“我愿付出代价。”
“哦?”无面先知缓缓靠近她,模糊的脸孔微微倾斜,仿佛在端详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哪怕……失去身份?”他低语道,声音仿佛夜幕中窃窃私语的恶魔。
血月之姬的呼吸微微一滞。
身份——
她是血族王族,是真祖的子嗣,生来便承载着血族的荣光与诅咒。
她的血液连接着真祖,她的命运刻印在血族的历史长河中,她的存在,是所有低阶血族膜拜的神话。
可这一切,又如何?
她厌倦了永无止境的血宴,她厌倦了将自己的血液献祭给双生之姬,她厌倦了被永生的命运束缚,无法逃离。
她……想要自由!
血月之姬缓缓抬起头,猩红的瞳孔倒映着无面先知的身影。
“哪怕失去身份,我也愿意。”
空气瞬间变得冰冷,烛火猛然剧烈地摇曳。
赫尔曼微微皱眉,低声说道:“你的决定无法更改。”
“我不需要更改。”她的声音冷然坚定,“我要的,从来不是权力,也不是血族的王座——我要的,只是能选择自己的命运。”
密殿之中沉默了片刻,随后,无面先知缓缓笑了。
他的笑声低沉而愉悦,仿佛听到了某个极为有趣的笑话。
“可惜啊,可惜……”他喃喃低语,声音仿佛在黑暗中蠕动的低语者,带着一丝遗憾与嘲讽。
“命运不是你想逃便能逃的东西……即便我能为你伪造身份,你的命运依然被注定。”
血月之姬猛地抬起头,瞳孔微微收缩。
无面先知俯视着她,低沉而温柔地说道:
“除非……凌驾于吾之上的那位——命运的千面者大人,或者掌握它力量的秘诡师亲自出手,否则,你依然逃不过命运。”
血月之姬的呼吸微微急促,胸口因愤怒而起伏。
她不甘心,她不相信。
然而,无面先知的目光仍旧平静,仿佛他早已见过太多不信命运却最终被吞噬的存在。
片刻后,他轻轻叹息一声。
“那么……愿你的新身份,能带给你短暂的自由。”
黑暗如潮水般吞噬了血月之姬的身影——
而下一瞬,她的存在,被彻底从世界上抹去。
血族再也无法感知到她的气息,血之契约彻底断裂,她的名字在历史中被模糊,
她的面容在血族的记忆中变得模糊,仿佛她从未存在过一般。
血月之姬,消失了。
她是否逃出了门后世界?
还是彻底被无面主吞噬?
无人知晓。
夜风轻轻拂过北镇的高塔,一名少女站在塔尖,望着夜空中孤悬的血月。
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幽远,嘴角微微勾起,低声喃喃:
“父亲,您是否和我一样,渴求命运的编织?”
她的声音轻柔而遥远,仿佛来自深渊的低语。
那一刻,血月仿佛微微颤动了一下。
但,仅仅只是幻觉。
少女笑了笑,披着兜帽,隐没在黑暗之中。
夜幕下,北镇的灯火依旧闪烁,鲜血依然在街巷深处悄然流淌。
一切看似如常。
但命运的轨迹,已悄然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