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下心说别分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转而说起练剑的事情来。
费介知道,其实那个喜欢看海景,看夕阳,看朝阳,看丫鬟胸沟的少年,是懂剑法的,而且还很厉害。
那小子自以为很隐秘,实际上,却被他窥视到过一次,他以指为剑,将石头轻松切开,那似乎是只有东夷城那位才练成的剑气。
“你如果喜欢练剑,东夷城那个用剑的怪物欠我一个人情,我可以介绍你给他当学生。”
范清越还没说话,范闲已经抢先一步很惊讶地询问,是不是那个剑圣。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范闲很感兴趣老怪物是怎么会认识剑圣的。
用费介的话说,在那个剑圣八岁的时候,其父曾经请他去给那小子看过病,但是当时还只是个孩子的剑圣,就是个白痴,整天抱着跟树枝发呆。
“我随便给他治了治,没想到才过几年,听说他学会了四顾剑法,而后斩全家老小,突破至大宗师。”
范闲很鄙夷地重复了便“随便治了治”这句话,“说得好像是因为你的医治,培养出来一个大宗师一样。”
送了又送。
天色渐暗。
终究还是要分别。
马车逐渐远去,尘土飞扬,竹叶纷飞,就着那极美的黄昏做陪衬,更显离别秋风萧瑟。
兄弟二人对着远去的马车,远远躬身行礼。
其实他们都清楚,那马车里的老头儿起初被派到儋州来的时候,实际上心里是极不情愿的。
但这一年多来,点点滴滴的相处,彼此早已将对方引为自己的亲人。
习惯了身边一个人的存在,有朝一日忽然离开,心情难免黯然。
“这位费老师对我们是真不错,人也挺好,就是长得……惨了点儿。”范闲伸手楷了一下眼角的湿润,用半开玩笑地话语,掩饰自己心里的失落。
……
……
时间还在一点点流逝,春去春又来,这日子总不可能谁没了谁就过不下去了,时间足以抚平一切。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兄弟二人才慢慢从没有猥琐老师的状态里慢慢适应过来。
范闲不再与那些孩子们为伍,大概是当孩子王当腻了,又或许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毕竟,没有几个成年的男人会愿意带着一群孩子玩,除非有幼儿园里穿着包臀裙的可爱女老师陪着。
没了可以完全信任的费老师做倾诉对象,范闲这个有着多动症的孩童,只能去霍霍自己大哥,想跟他学魔术,却被一句没有灵根给拒绝了。
他为此寻思的,学魔术和灵根有什么关系吗,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大哥不好为人师。
与那个,惜字如金的瞎子少年五竹叔,范闲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站在伯爵府门口,看着人来人往,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孤单。
按理说,那个同为穿越者的大哥也会有这种感觉才对,但他一点都没发现这个大哥有什么孤单的表现,却总能发现他身上一些奇怪的地方。
很多次,范闲都发现这个大哥对着虚空敲键盘,就好像……在他面前真的有块自己看不见的键盘。
有时候,那个大哥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傻笑,那种笑与他看着丫鬟们的胸沟笑意不同,就是一种单纯傻笑,被逗乐的那种。
范闲曾经一度怀疑,这个大哥可能有精神分裂症,曾经还听见他自己与自己说话来着。
自己的金手指出了问题,范闲不敢不上心,他找机会给把了脉,却没什么异常,倒是被那浩瀚的内力吓了一跳。
如果说,他自己的内力的一条小溪,这个大哥的内力就是太平洋加大西洋,简直恐怖得没边。
范闲不知道大宗师的脉象是不是也如此,但他基本可以肯定,这个大哥,如今至少已是宗师修为。
这听起来可能有点扯淡,毕竟哪有不到十岁的大宗师……这种话已经不是在看不起天下四大宗师,以及那些卡在九品,一生也无法跨入大宗师境界的人这么简单,而是在用三年都没洗过的内裤包裹着臭袜子,狠狠打他们的脸。
为了确定脉象的问题,他特意在半夜的时候偷摸翻墙跑去了杂货铺,给那个瞎子少年把脉。
然后,他就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
这个在费老师口中,可以天下四大宗师齐名的五竹叔,竟然没有脉搏,就像是个死人一样。
之前与猥琐费老头儿在一起讨论的时候,所说的那句话,又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个大哥,和那个瞎子少年,可能都不是人。
原本就有点怀疑人生的他,现在有点凌乱了,感觉这个世界在与自己开玩笑。
每天除了修炼之外,无聊的日子总是难以打发时间,修炼也不能一蹴而就,需要劳逸结合。
他偷摸着带那个大哥去儋州港的有名青楼,可还没进去呢,就被老鸨恭恭敬敬把他们送回了范府。
至于大哥那边,他拒绝了老夫人安排的人,老夫人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怀着大好心情的范闲找到这个大哥,和他说了个故事。
前世的时候,他有个朋友,谈了个七年女朋友,最后顺利结婚,在准备要孩子的时候,就去了医院检查。
不查不知道,查就吓一跳。
兄弟那个女朋友,看着是女人,有着女子特征,但实际上却是个男人。
两人天都塌了。
说这个故事的意思是,他觉得这个大哥看着实在太漂亮,看着像男人,但万一呢……
然后他就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如厕的时候走路一切一拐的。
拄着拐杖,揉了揉黑眼圈的双眼,范闲寻思着,自己既然是穿越来到这个世界,总要比古代的人多些本事。
于是乎,痊愈之后的他打算做几块肥皂,烧制几个形状丑陋的玻璃杯玩玩,说不定还能发家致富。
除了这些之外,他还想到好几个简单,却能给自己带来快乐的好点子……直到他看到京都那个柳二夫人给老夫人寄来了一些肥皂和玻璃杯,一股失败的情绪顿时在他心口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