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寒漪剑,楚翔颇有些跃跃欲试,看着众人问道:“什么时候去探水路?”
曹操想了想道:“此事就交给我吧。待会儿天亮了城门一开,我就去调集人手。不知那水路到底有多远,给我个两三天时间吧。”
冷寿光点了点头道:“宫中的事,我去想办法问问。”
他想了想,又继续道。
“城中有所宅子,是我的住所。三日之后的巳时,到那边找我吧。”
他将具体的地址告诉曹操和顾昭等人,又看了看天色。
“快天亮了,后面还要招待白马寺的各位高僧,就不留各位了。三日之后咱们再聚。”
听到白马寺三个字,顾昭心中一动,原来刘洪请的高僧是白马寺的。
“冷先生,在下久闻白马寺高僧大名。听闻各位大师佛学精湛,悲天悯人,一直想找机会讨教一二,不知冷先生可否帮忙引见。”
“哦?”
冷寿光看了看顾昭,似乎颇为意外。
顾昭笑了笑道:“书院学子,多有谤佛之言。但在下以为,其实不然。
当年明帝夜梦金人,遣使西域迎请佛法,摄摩腾,竺法兰两位大师以白马驮经而来。
那《四十二章经》,在下也曾读过些。经书之中,皆是度人之道。
所谓‘睹人施道,助之欢喜,得福甚大。’此等经义,岂可因教派不同,便一概视为妖邪之言。”
他当然没读过《四十二章经》,只是在鹿鼎记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不过他前身这位颍川学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读书狂,这第一本被翻译成汉文的经书,他也读过几遍。
这几句话一出口,冷寿光为之一愣,就连曹操也对顾昭投来了欣赏的目光。
顾昭趁热打铁,继续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来洛阳,除去寻找荀姑娘下落之外,也有找白马高僧探询经书奥义之意。
正愁无有门路求见各位高僧,不想机缘却在这里,还望冷先生成全。”
冷寿光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想顾兄弟出身颍川书院,却有如此兼容并包的胸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此事不难,待此间事了,我自带你去白马寺拜见诸位高僧。”
这话正中顾昭下怀,眼下最紧急的,还是先找到那些女子的下落。
白马寺的事情虽然重要,但可以先往后放放。
今夜收获已然颇多,此事也不急在一时。
想到这里,他便向曹冷二人辞行。离开画舫,天色已然放亮。
顾昭两人跟随曹操进了城,曹操急着要找人手探水道,匆匆告辞而去。
顾昭打量四周,看到不远处有个刚出摊的馄饨摊,当即跟楚翔一起过去,点了两碗馄饨。
两人忙活了一夜,早就饿得狠了。
那馄饨算不上什么美食,但胜在刚出锅,热气腾腾,撒上一把葱花,也是香气扑鼻。
顾昭一边吃,一边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颇有一种当年熬夜做实验后,带着自己暗恋的小师妹出来一起吃早饭的即视感。
两人吃完早饭,天色已然大亮。本想先回客栈休息一会儿补个觉,顾昭却忽然止步,眼光落在了街边的一个书肆上。
书肆,也就是后世的书店,洛阳城里可谓比比皆是。
根据顾昭原身的记忆,此时的洛阳,便是全国的造纸中心,左伯纸可谓全国闻名。
这书肆双层抬梁,青砖墁地,檐下悬挑八组一斗三升的斗拱。正门高悬一块匾额,阴刻着“麟角堂”三字。
边框上还有浮雕的麒麟踏书纹,麟首低垂,似乎在读着简册,四足之下隐现云气。
顾昭倒不是忽然想买书,只是想起离开颍川的时候,郭嘉塞给他的那封信笺,其中就有这联系之法。
那封信笺中说洛阳城内,有一座书肆,叫做麟角堂。
书肆的掌柜,乃是他的族叔郭桓,今后若有什么事情,皆可通过此书肆联系。
郭嘉那边有什么消息,也会通过此书肆传递给洛阳的顾昭。
只是他到洛阳之后,忙于调查洛水之事,一直没空来找这个麟角堂。
不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鳞角堂就在此处。
他拉着楚翔,走进了麟角堂内。
书肆东壁立着十二架樟木书架,书架顶天立地,直通到书肆顶部。
书架上各类书籍,按照六艺略、诸子略、诗赋略、兵书略、数术略、方技略分类,每类两个书架,摆放地整整齐齐。
西侧则是抄书匠坊,两人走进书肆的时候,见到三名匠人,正坐在青蒲席上,全神贯注的抄着书。
书肆的掌柜见有客人进店,连忙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书?”
“可有太公《阴符经注》?要永寿三年的誊本。”
掌柜闻言微微一愣,当即问道:“客官要几卷?”
“七卷。卷首须有题跋。不可缺笔。”
顾昭说到缺笔二字,微微加重了声音。
郭嘉在颍川书院时,曾有自创的减笔暗码,故此这联络暗语之中,加了缺笔二字。
掌柜的会意,当即伸手一引:“公子里边请。”
顾昭和楚翔随掌柜的进到内室,掌柜把门关上,这才问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顾昭行了一礼道:“郭世叔,在下颍川顾昭,跟奉孝乃是挚友。这位是楚翔,楚姑娘。”
郭桓还了一礼,点头道:“那就是了,奉孝前月传书至此,与我说过此事。
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他最新一封书信,是要转交顾公子的。”
说罢,郭桓转身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了顾昭。
顾昭本来只是恰好看到,想过来接个头,没想到郭嘉真有消息传来,当即接过信收好。
他又跟郭桓约定,再有消息过来,便在门口挂出《阴符经注》新书的牌子。
两人又聊了几句,顾昭便起身告辞。
郭恒递过一个仔细包裹的青绫包袱道:“内有七卷竹简,顾公子请收好。”
等出了麟角堂,楚翔看了看顾昭,忽然笑道:“搞得这么神秘,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顾昭愕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自己想去吧。”楚翔丢下一句,当先走了。
顾昭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惊觉。
“她不会是以为我跟小郭有什么私情吧。我去,我家惊弦难道是个同人女?不能,一定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