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想要看清更多的细节。
然而就在她身形接近到水车一丈左右的时候，一股凛冽的冰寒之意骤然升起。
一个法阵自水车之侧的墙壁上浮现。
伴随着一声锐响，一支冰锥自法阵之中射了出来。
速度之快，不逊色于楚翔用青鸾弓射出的箭矢。
那冰锥足有一尺多长，尖端凝着幽蓝色的寒芒，宛如上古冰龙的獠牙。
它破空而来，在洞窟中撕裂出一道霜白色的裂痕，直刺向楚翔的身体。
楚翔的九川归流诀随心而动，一股股水流聚集在她的面前，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水墙。
冰锥刺入第一道水墙时，诡谲的寒气顺着水纹炸开。
翻涌的水流骤然僵在半空，水珠冻结成亿万颗冰晶。
整面水墙顷刻化作浮雕般的冰壁，冰层内部还封存着被定格的涡流。
冰锥穿过水墙，速度虽减，威力却增。
裹挟着新生的冰墙碎屑，轰然撞上第二道水墙。
那一瞬间，楚翔眼瞳骤缩。
她分明看见冰锥尖端，开出了一朵幽蓝色的桃花。
桃花花瓣迅速地化作青色纹路，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啃噬着水墙，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凝结声。
所过之处，碧波皆成玄冰。
第三道水墙被冰锥射入的瞬间，她终于看清冰锥的核心。
那里包裹着一枝冰晶，宛似桃树的枝条。
冰锥在第三道水墙中艰难前行，在距离钻出水墙仅剩三寸时，终于停了下来。
然而不等楚翔松一口气，那冰锥陡然炸开。
三道水墙瞬间崩塌成漫天冰雾，轰然崩塌的散碎冰晶如星河倒卷，在楚翔的右臂上划出一道血线。
楚翔看了看右臂的伤势，还好并不严重。
她站在原地，保持在水车一丈之外的距离，不再继续向前。
打量了片刻之后，她忽然双掌遥遥按向水车，十指如拨琴弦。
水车之下的江水中骤然分出一缕细流，沿着水车基座向上攀升。
就在水流即将触到那只手臂的时候，水流轻轻一转，将那只手臂包裹其中，跟辐条分了开来。
她继续操控水流，小心翼翼地将那手臂取回，放入皮囊之中，然后凝神打量。
水车旁的法阵散发着幽幽蓝光，整体呈八角形，每一个角上，都绘着一个奇异的符号。
八个符号之间，隐隐流动着青色的光芒，似有生命一般跃动闪烁。
法阵的边缘处，环绕着一圈散发着蓝光的冰纹。
冰纹不断变幻着形状，犹如灵动的蓝色火焰，向那水车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能量。
只是这火焰不带丝毫暖意，反而在周围的石壁上，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看清了水车和法阵的布置，楚翔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四下打量，见洞中再无其他异常，而这洞窟的尽头通向哪里，此时也不急在一时探明。
她本想顺手毁去这个法阵，但转念一想，也许冷寿光可能还知道些什么，等跟他说过之后，再下来毁掉也不迟。
想到这里，她不再逗留，转身潜入进来的暗流洞窟之中。
游到那具尸体的附近，将他从冰柱上剥落下来，一手拖着，向外游去。
画舫之上的顾昭早已等的心焦不已，自楚翔下水之后，他就开始在船舷处来回溜达。
心中已经无数次埋怨自己：怎么就不会游泳呢？
其实楚翔下水时间也不长，然而在他心中，便似过了十几年那般。
正焦虑间，忽听得水花一响，水面波浪翻涌，楚翔自水中一跃而出，立在船头，身上并无半个水珠。
看到顾昭团团转的样子，楚翔莞尔一笑，将手中的尸体放在船上道：“等急了吧。幸不辱命。”
此时曹操和冷寿光也闻声赶了过来，顾昭见楚翔右臂受伤，自然又是一番嘘寒问暖。
楚翔简单介绍了一遍自己水下所见，顾昭正好也一套马屁拍完。
他一抬头，就见曹冷二人都在看着他。顾昭先是一愣，这才想起地上还有具尸体。
几人合力把尸体搬进舱内，点亮灯火，楚翔将自己的皮囊取下递给顾昭。
“里面应该是死者的手臂，你自己拿出来吧。”
顾昭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事实上，当他看到尸体的时候，便有一股见猎心喜的感觉自心中升起。
他当即取出自己自制的胶皮手套戴上，伸手进皮囊之中，将那手臂取了出来。
他先观察了一下手臂的断口，那断臂截面极其平整。
乍看之下，像是被薄如蝉翼的利刃瞬间削断。
冷寿光眉头一皱道：“这人叫闹江龙，是个水贼。我之前雇他时，打听过这人的本事。
他的兵刃，应该是一对尖刺，方便水下使用。并无利刃啊。”
顾昭摇了摇头，这等可以展现专业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乍看之下，这伤口似乎确实是利刃所斩断，其实不然。”
他用手指着断臂创口边缘的血管。
“你们看，这里呈螺旋状扭曲，若是被利刃瞬间斩断，绝非如此。”
他又用手指触了触尸体的右肩，冰渣簌簌掉落。
“不是刀剑所伤，是他自行震断的。”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这人下水后想要靠近水车，却被冰锥伤了右臂。
他拼尽全力，也无法驱除袭向心脏的寒气，只好自断一臂。
断臂挂在了水车上，而他终究也没能逃过死亡。
知道楚翔不爱看这些东西，他便让曹操和冷寿光两人将灯火拿近。
然后掏出他自制的银针——是用郭嘉的银簪打造的。
在两人的注视下，他将银针刺入尸体的膻中穴。
片刻之后，抽出的针尖上，竟挂着一层冰晶。
他把银针缓缓地挪到灯火之上，嗤啦一声，冰晶化作了一小团幽蓝的气息，消失不见。
“他断臂之时，寒气已入心脉，如今他这血脉，只怕都已凝成了冰丝。”
“老曹，灯靠近一点。”
自从看了曹操熟练使用**药的场景之后，曹操在他眼中已然褪去了光环。
用现代话来说，这应该叫祛魅了。
他取过刀具，沿着尸体右肩划开皮肤和肌肉，在血管中翻找了半晌，终于用银针挑出了一瓣冰桃花。
“这应该是冰锥入体时带着的核心碎片。
断臂只能延缓寒气上行。
真正的杀招是这些随血液游走的冰桃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