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前往洛阳,倒是没再遇到什么意外。
等赶到洛阳,已然是五月光景,楚翔的伤势终于痊愈。
顾昭从未来过洛阳,而楚翔也只是幼时随着父亲来过一次,然而早已没有了具体记忆。
顾昭更是感慨,在他心中,这座城池承载的,可是上下五千年的记忆。
此时的洛阳尚是都城,光是城门就有十二座。
两人自东城门入城,只见门口贴着清缴“蛾贼”的檄文。
所谓蛾贼,就是当时的朝廷对黄巾义军的称呼,取自飞蛾投火之意。
城门口盘查甚严,进城出城的人络绎不绝,好在两人都有郭嘉提供的身份证明,进城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两人找了个客店住下,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依顾昭的意思,应该先去探访所谓的洛水案。
毕竟白马寺不会跑,而那些少女们则不一定。
早一日找到她们,就可能早救几个家庭。
楚翔自然同意,两人可谓一拍即合。只是从哪里开始调查,倒让两人有些犯难。
好在顾昭有些经验,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银钱,自然也就好办事。
他先是找到城内最大的钱肆,将郭嘉送的那两锭金子拿出一锭,换成散碎银钱。
毕竟金子虽好,但在市面上极难流通。
这时的东汉朝廷已经摇摇欲坠,经济大幅度衰退,五铢钱的购买力大不如前。
换钱的时候,钱肆掌柜的还想按照之前的比例兑换,结果被楚翔横眉冷对,好好教育了一番。
他见二人气度非凡,又出手豪阔,这才老老实实,按照市价将散钱兑给了两人。
本来以金子换钱,都要付一笔火耗钱,也就是将金子重新熔铸时的损耗。
但这掌柜的被楚翔一顿教育,这事哪里还敢提。
两人找了家酒楼,到楼上要了个雅座,无人打扰,方便说话。
顾昭点了几个酒菜。趁着店小二招呼的时候,摸出来一小块碎银,摆在桌上。
“小二哥,问你点事,你若知道,这银子便是你的了。”
那店小二见那银子足足抵得上自己大半年的工钱,差点就跪下来磕头了。
他喜极涕零道:“客官您尽管问,就是问小的祖宗八辈,小的也知无不言。”
顾昭笑道:“我问你祖宗八辈干什么。你先说说,为何门口盘查的那么严?”
小二一愣,回头看了看门外无人,这才低声道:“客官,您是从外地过来,莫非不知这蛾贼之事?”
顾昭摇了摇头,他问这个问题,本就是想看看这个小二的消息灵通程度,故此才装作不知。
小二见他摇头,不由得来了精神,把毛巾往肩头一搭。
“前些日子,刚过完年。咱们这洛阳城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还想继续,却见楚翔一瞪眼,把那块银子收了回去,换了一块稍小些的放在了那里。
“再说废话,钱可就更少了!”
小二吓了一跳,连忙作揖道:“别别别,姑奶奶,小的知错了。”
他见楚翔又要换银子,吓得赶紧连珠炮般把他知道的事情一一说出。
原来正月里黄巾首领张角的弟子马元义,秘密联络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人,想要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长安。
不料马元义有个徒弟叫唐周,也不知因为什么,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朝廷。
于是马元义被抓,处以车裂极刑,尸体被分挂在十二城门上示众。
除去封谞、徐奉之外,一大批宦官被处决,受牵连者不计其数。
朝廷为防范黄巾内应,不光是加强了城门口的盘查,甚至还出台了一个政策,叫做“金禁”
这个政策直接禁止民间持有超过一斤的黄金。
顾昭这才明白,刚才那钱肆老板想少给自己两人银钱,倒也不全是因为黑心。
他听那小二说得还算清楚,便继续问道:“那前些日子我听说,洛水之上,有人失踪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小二一听此言,脸上登时变了颜色,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二位,这事可打听不得啊。”
顾昭纳闷:“此事有何问不得?”
小二神色慌张:“老百姓都说,这事就是蛾贼们搞出来的。
他们那个叫什么张角的,据说能够呼风唤雨,可不得了啊。
您说这都四月底了,这事儿也就是十多天之前,那天本来风和日丽的,结果突然洛水就结冰了。
不但结冰啊,还结成了桃花的模样,你说奇不奇?
这一来,那些夫人小姐们都上赶着去看,结果您猜怎么着,嘿,一场大雾。
据说啊,丢了几百人呢。为了这事儿,朝廷可是大为震怒啊。
据说那些执金吾啊,光太平经,就收了三千多卷呢。”
顾昭和楚翔对视了一眼,这小二说的跟郭嘉的消息一致,看来此事却有蹊跷。
楚翔问道:“四月成冰,此事之前可曾有过?”
小二想了想道:“小的年纪小,没记得以前有过这事儿。
咱这洛阳城,那可是四季分明。按照以往,四月的时候,早就春暖花开了。
不过啊,今年特别反常,就洛水那事儿之后不久,刚下了一场冰雹,大如雁卵。
您说,这谁信啊。四月的天,下大冰雹!”
两人又问了问出事的地点,说是离城不过两里地,乃是附近风景最好的一段。
见那小二也说不出更多信息了,顾昭便问道:“听闻洛阳白马寺许愿极其灵验,可谓有求必应,可有此事?”
小二一听,一拍大腿道:“公子,小姐。您二位可一定要去看看。
咱们这白马寺,那可是第一大寺。自从永平年间两位高僧传道以来,嘿,那香火可就没差过。
常年的人来人往,咱们城里啊,几乎人人都去庙里烧过香。另外啊,寺里还有三十二尊金身罗汉,看过的都说是天下奇观。”
顾昭点了点头,将那块银子丢给了小二。
“谢谢小二哥,说得清楚之极。以后有什么事,我再来请教你啊。”
那小二千恩万谢接过银子,点头哈腰地去了。
两人用过了饭菜,便离了酒楼,径直奔洛水而来。
两里地的距离,以两人脚力,可谓抬腿就到。
站在岸边放眼望去,只见水波荡漾,杨柳依依,一片春意盎然之色。
楚翔忽然皱起了眉头:“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