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树梢,洒落在崎岖的山路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山间溪流潺潺,水声清脆,与鸟鸣虫唱交织成一幅动听的自然交响乐。
有一队略显疲惫的士兵在小溪边歇息,此刻的他们脱下了沉重的铠甲,露出满是伤痕的肌肤。
鲍鸿坐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校尉大人。”
陆宇看着落魄的鲍鸿,咧嘴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鲍鸿却并不惊讶,好像早就猜到了出现的人会是他。
此时他手下的人不是带伤就是力竭,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他可以平静的面对死亡,每一个征战沙场之人都有如此觉悟,但他心有不甘。
因为他把此次战斗失败的原因,归集到了陆宇的身上。
在鲍鸿的视角里,正是陆宇出卖了他们,这才导致波才掌握了他们的行踪,提前布设了埋伏。
这才导致他们落到如此境地,如今他们千辛万苦的杀了出来,陆宇却出现了,自然是想要用他鲍鸿的人头去换荣华富贵。
但他想不明白,他一直派人暗中盯着陆宇等人,按说他们完全没机会向波才汇报才对。
事到如今,鲍鸿也不想带着问题死去,索性直接问道:“姓陆的小子,我确实没想到你是波才的人,是我害了别人,这个下场也是我应得的,我的人头你尽管拿去,但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究竟是用何种方法向波才透露的消息?”
陆宇听闻此言,不由得轻笑出声,鲍鸿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大声喝道:“事到如今,难道还要让我做个糊涂鬼吗?”
“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陆宇见鲍鸿直到现在都认为,他们失败的原因是外部因素导致的,不由得为其感到可悲。
偏见居然会如此根深蒂固,直到现在都没反思过,失败的原因会不会是太过于轻敌。
常言道,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那他们了解波才吗?了解黄巾为何能在短时间掀起如此大的惊涛骇浪吗?
很显然他们并不了解,失败以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反思自己,而是职责他人。
陆宇这个外来者,理所当然的背上了这一口大锅。
可事实上呢,就算没有陆宇,他们依然会失败,因为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脚底抹油跑路了。
而他来这里也不是鲍鸿想的那样,是来取他人头的,只是他在这段时间想清楚了一件事。
那就是寄人篱下没有好下场,不管是加入官军还是加入黄巾,都会变得身不由己,这有违他的本意。
所以他此次前来,只是向要和鲍鸿解释一下,他软弱无能胆小怕事,当不了义军,准备返乡当个富贵闲人,随便向他一下证明自己不是黄巾帮凶。
这些话自然只是托词,毕竟那还有家让他回啊,辽东那边恨不得扒他皮啃他肉呢。
谁曾想鲍鸿还真把他当成了黄巾的暗探了,这多少让他有些无语,此时他真想大喊一句,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
“大哥,你当我神仙啊,我那有机会通风报信啊,天上是飞过我的信鸽,还是我的人啥时候离开过你们的视线。”
这是要是陆宇干的,他肯定不会狡辩,但这是确实不是他干的,他承认那不是乱套了吗。
他现在越看鲍鸿越觉得他是糊涂鬼,所以他今天必须要让鲍鸿认识到自己有多菜。
“这些都没有吧,那我再问你一句,这一路上路过的哪些村庄,里面的人会不会有波才得耳目?”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大汉子民,哪里会和黄巾贼寇搅和在一起。”
鲍鸿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你以为是什么人在造反啊,正是你口中的大汉子民,就是哪些底层的百姓在造反。”
“所以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波才眼中看着呢,什么都没搞清楚,你们还敢发动决战,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陆宇的话如同刀子般狠狠地刺在了鲍鸿的心头,这一刻的他终于明白,这次叛乱和羌族叛乱的根本差别。
他曾经在朱儁面前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变成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之前还能淡然面对一切他,此刻却脸色苍白,曾经的信念感荡然无存。
“原来,是这样吗?”
陆宇只是静静的看着,或许只有一场经历惨败所带来的痛,他们才会吸取教训。
知耻而后勇,所以在未来的长社之战中,才能在皇甫嵩的率领下彻底击溃波才,随后一路横推各路黄巾。
虽然这其中离不开皇甫嵩的个人能力,但手下士兵收起轻视之心,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不过这些和陆宇没啥关系,他此次前也不是为了取鲍鸿性命。
虽然鲍鸿强行抓了他壮丁,但毕竟其没有坏心,顶多是有些私心罢了,他又没损失什么,陆宇还不至于这么小家子气。
最重要的是,就算杀了这些残兵败将,也没有半点好处,不是战斗状态,连经验值都没有。
“校尉大人,我就不和你们玩了,拜拜咯。”
陆宇率领手下士兵,调转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见到陆宇真的走了,三河骑士中幸存的一个军司马,颤颤悠悠的来到了鲍鸿的面前。
“没想到咱们还能活下来,看来他真的不是黄巾。”
...
陆宇并不在意他们会怎么想,接下来这些官兵能不能出得了长社还不一定呢,哪里能来找他的麻烦。
他从鲍鸿那里离开以后,也来到了长社附近,暂时在一座空了的村庄中落脚。
如今在颍川郡,整个村子全员加入黄巾军,那是一点也不稀奇,因为黄巾军管饭,也会善待家属。
这也是为什么,黄巾可以在短时间壮大到如此程度,但这也是后期拖垮黄巾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的黄巾确实是意气风发,陆宇路过阳翟的时候,城中十分热闹,波才在大摆庆功宴。
这场战斗,不仅攻占了阳翟,还正面击溃了朝廷派来的援军,确实值得庆贺。
虽然因为朱儁的出现,意外的放跑了太守韩腹,但哪些粮食可没法子跑。
整个颍川郡的官粮,多半都集中在此地,短时间内波才不在需要为粮食发愁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长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