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张晋反应快,侧身避让,稳稳地接住了香炉,低头一看,好家伙,这么大的香炉,能把脑袋砸个窟窿。
他把香炉放回去。
安全起见,宫室里没有开窗,烛光摇曳,光线比较昏暗,华美精致的鸾凤床榻上坐着个披头散发的赵仙琅。
头也不梳,正在赌气。
张晋吹了吹手里的风车,在她面前摇晃:“人都踹出去了,咱们殿下脾气不小啊。”
赵仙琅回头甩他个白眼,看见风车一点也不开心,她是京师里长大的,什么样的风车没见过,早玩腻了,抢走纸风车,撕成碎片,扔到地上,发泄自己的不满。
还想抢走豌豆糕,张晋不给:“这是我的。”
“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张晋吃着温热的豌豆糕,绕着宽大的鸾凤床榻踱步:“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家九哥正在想尽办法的把你弄回去,我们呢,需要你在京师留守……”
赵仙琅用力拍床,大声喊叫:“我不想听你谈论国家大事,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出去啊!”
张晋沉下脸来:“身为赵宋皇室的子孙,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不感到脸红吗,百姓在挨饿,士卒在奋战,你只是被关了几天,就这么大牢骚,有何脸面面对列祖列宗,太祖皇帝若是见了大宋江山不保,子孙还如此不肖,怕不要气的活过来!”
“那是你们男人的事,干嘛安到我头上。”
“谁说女子不如男了,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王昭君为汉出塞,哪个不是女中豪杰,哪个巾帼让了须眉,再则,范公有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身为皇室子嗣,难道不该有这样的觉悟吗……”
手扯道理,赵仙琅这辈子也掰扯不过张晋。
每次都让他训的稀里哗啦。
这次也不例外,张晋引经据典,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古人先贤的大道理,赵仙琅一句也回不上,心里好不委屈,捂住耳朵趴在床上大哭。
话说回来,总这么训斥也不是办法,毕竟是个刚刚及笄的黄毛丫头,不能指望她有多高的政治觉悟。
张晋坐到她身边,随手拿起篦子,替她梳理乌黑的秀发,梳好用绸子绳扎了两条松散的辫子,她坐起来看看自己的头发,一脸嫌弃的问道:“这是什么呀?”
“这叫双马尾,萝莉专属。”
“萝莉又是什么?”
“就是你。”
“你才是萝卜呢!”赵仙琅把萝莉当成了萝卜的一种,以为是骂人,拧开身子望着雕刻精美的床头,不理他了。
他脑中灵光一闪,去妆奁台翻找首饰,找出一根红头绳,一枚翠绿色的玉扳指,回到赵仙琅面前说:“给你变个戏法吧,看好了。”
说到变戏法,赵仙琅来兴趣了,美眸含着泪花瞥视他,泪汪汪的带着怨气,就像满是闺怨的小媳妇。
戏法很简单,一根绳子,一枚玉戒,玉戒从上往下落,套住绳子,落到底端,突然被绳子系住了。
看到这诡奇精妙的戏法,赵仙琅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好奇,抢过去查看,不禁糊涂了。
绳子和玉戒明明是分开的,怎么会套在一起?
拿着这两样东西比划了半天,也想不通为什么,忙问:“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个小魔术,从电影里学来的,点破了很简单,不点破的话,一般人猜不出来,张晋笑着眨眨眼:“不是说了吗,我会变戏法。”
“真的吗?”
赵仙琅几乎要相信他了,他却哈哈大笑说假的,引来一顿粉拳,赵仙琅气咻咻的质问:“既然是假的,快说怎么做到的,真好玩!”
“这样好不好,我给你七天时间,你要是能在七天之内琢磨出这里面的秘密,我就让你出去。”
赵仙琅是笨,又不是傻,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扔了红头绳和玉戒哼道:“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关起来,关到你喊我奶奶!”
如果她像武则天一样当了女皇帝,说不定真有这个本事,现在嘛,显然是不能的,想救
母亲韩修容,就得妥协。
好在这个戏法很有趣,暂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没有七天之约,也愿意花心思搞明白戏法的奥秘,
一个人坐在床上,左手攥着红头绳,右手捏着玉戒,来来回回的比划,秀眉蹙成了清晰的川字。
张晋稳住了这位冒牌郡王,悄无声息的往外走,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禁军的呵斥声:“此乃皇宫禁地······大胆······”
张晋正要开门,门已经被人推开了,来的是杨存中,似乎想要窥探广平郡王的秘密,进来立刻抻着脖子往里看。
看到赵仙琅拿着红头绳和玉戒来回穿线.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会笑,一会又发脾气骂人,似乎脑袋有问题,杨存中不禁暗暗疑惑,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看够了吗?”
杨存中回过神,发现张晋正用冰冷而戏谑的眼神盯着他,慌忙找借口说:“开封府有人寻找张昭宣使,托我报信,走的急,便闯进来了,叨扰叨扰。”
“什么人找我?”张晋知道是借口,摆手示意出去说,杨存中不好多看,撤身让开,跟着张晋一起往外走。
“好像是城里的百姓吧,来的匆忙,没有细问。”
因为是撒谎,不敢对质,杨存中掉头就走,还没走出去几步,让张晋笑着拽住:“杨将军走什么,既然有人找我,你应该带路才对。”
“这个……好吧。”
杨存中不得不带路,领着张晋一起去开封府,开封府肯定没人找张晋,杨存中一路思索到那了怎么解释。
结果到了府衙一看,真有几个身穿粗布短褐的百姓,在府衙外面焦急的等待,说有要紧事禀报,却找不到人。
张晋和杨存中都很诧异。
紧接着张晋笑着拍了拍杨存中结实的肩膀:“你倒是歪打正着了。”
“哪里··…本来就有人找你,张大人快过去吧。”
杨存中吁了口气,掉头要走,又让张晋拽住,推说什么自己经验浅,让杨大人帮忙参谋参谋。
杨存中心里暗暗叫苦,这个昭宣使,真不是个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