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倡导人人平等的21世纪,王德肯定要反驳,我的命怎么就不如广平郡王的命重要了,他天生高贵吗?
可这不是21世纪。
在大宋,张晋这么说没有任何问题,君权神授,皇命承天,广平郡王的命,就是比一个忠翊郎的命高贵!
就算王德不承认,嘴上也没法反驳,而且王德是个直肠子,疆场厮杀有一手,话里藏刀他可不会,让张晋一番话揶揄的脸都涨红了,憋了半天回道:“你待怎样,总不能让官家亲自来接他!”
“官家日理万机,哪有空来东京,之前宗泽大人三番五次去信,都没能让官家动一动屁股,我可没那么大能耐。”顺便还讽刺了赵构两句
在场的又有哪个听不出来,均是面带愠色,他岔开话题:“为今之计,只能让殿下在京师养伤,养好了你们接走。”
“多久?”
“这不好说,心病尚需心药医,或许打垮了金国,殿下的病就好了!”
谁信他的话谁是傻子!
吕颐浩显然不信,捂着渗血的额头怒道:“张昭宣使,这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殿下的意思,若是你的意思,本官说不得要回去参你一本,告你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我看就是他的意思!”
“他胁迫了殿下,待我进去问问!”
王德和杨存中想要硬闯福宁宫,宗泽、杨时、吕等人连忙把他们俩拉开,一番规劝。总之不让他们进。
磨到现在,这仨人也看明白了,不管谁的意思,反正广平郡王带不走,开封府的官员上下一心,一定要让广平郡王留守京师!
“回吧回吧,先去客店休息。”
吕颐浩脑袋受伤,又争论半天,眼前直发黑,这里毕竟是宗泽的地盘,说破天也没用,决定暂时退一步。
宗泽命令孔彦威带他们去客店,等他们走了,长吁口气,拍拍张晋的肩膀:“这场戏演得不错。”
糊弄了一时,糊弄不了一世。
朝局不稳,广平郡王呆在东京,对赵构的小朝廷不利。他们今次失败了,还会想办法把广平郡王带走。
如何把广平郡王留在东京,十分重要。
京师的重建还在进行中,流窜河北的几个大盗,还没有安抚好,金人又快南下了,诸事繁忙,宗泽和杨时想必是没工夫多花心思在这上面的,于是张晋把这个重任揽到了自己头上。
这件事急不得,不能落在吕颐浩身上,要从其它地方下手。
而且需要时间。
张晋暂时放下不提,当天夜里,花费40两银子,在州桥东街的驸马酒楼设下宴席,所请的不是什么生客,而是一直以来对他忠心耿耿的跳虎、王贵等人。
他来的早,吩咐了店家上什么菜品,便在二楼隔间听着小曲儿,倚楼眺望下面州桥东街的夜景,虽然不如北宋时期那般繁华,但是夜景下的孙好手馒头店、贾家瓠子粥店也颇为热闹,外面摊位兴隆,来往行人吃粥逛夜市,也有了几分后世开封夜市的景象。
“哎呦我的晋哥儿,今儿个抽什么风,居然请酒。哈哈哈……”
回头观瞧,这撑破天的大嗓门果然是王贵
王贵一看菜肴丰盛,还有酒吃,哈哈大笑的走来了,路过弹曲儿的小娘子身边,还往人家脸蛋上捏了捏,招来小娘子的白眼。
不用招呼,王贵就自顾自的拉了条凳坐下,脚踩凳子一头,兴致勃勃的拎着筷子跟他打趣:“芝麻开花节节高,昭宣使大人,升官发财了是不是?”
张晋淡淡一笑:“昭宣使算什么,不过是个六品散官而已。”
“六品都不放在眼里了?”两人齐齐回头,说话的人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国字脸上写满了喜庆,不是岳飞又是谁?
岳飞算是武将里面比较文雅的,来了就训斥王贵把踩在凳子上的脚收回去,没的让人笑话,然后坐在张晋另一侧,笑问道:“今天这酒是升官宴吧?”
其实不是。
他说:“你们可别笑话我了,往前推三十年,昭宣使还是宦官呢,也不知道广平郡王抽什么风,给我封了个六品宦官。”
王贵不懂官位的品阶次序,回头看岳飞,岳飞摆手:“现在没那么多讲究了,四方馆的人也封过昭宣使,据说已经把这个品阶合称为拱卫大夫了。”
昭宣使也罢,拱卫大夫也罢,张晋都不在乎,他问:“跳虎和梁烨呢?”
这二人在三堂会审期间也出了不少力,一个千里迢迢的跑到太行山报信,一个带着楚伶月的血书,来京师送信,见不到人,竟然沦为乞丐,在京师讨饭月余。
人要知恩图报,趁着现在有空,聚一聚搓一顿,感谢一下他们的帮助。
等了会,跳虎和梁烨来了。
跳虎自从太行山建设马场的时候就跟着他,亲密无间,什么话都能说,来了就跟张晋要姑娘,
张晋送他两个字,滚蛋,王贵和岳飞在一旁笑的震天响,梁烨跟他们不太熟,站在外侧,不好意思坐。
张晋亲自起身邀请,梁烨才坐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谈起这一个多月的奔波,唏嘘又感慨,不管怎样,没有白忙活,在京师重聚了,张晋也脱险了,可以说皆大欢喜!
张晋挨个请酒,把他们犒劳了一遍,顺便还让酒保找了两个天香楼里愿意吃花酒的歌女,送给跳虎和王贵狎亵玩耍。
这两个大老粗不顾旁人眼色,上下其手,打情骂俏的景象让岳飞连连摇头,梁烨只是低着头笑。
这种荤场子张晋后世见多了,丝毫不在意,扔过去几个银锞子,打发跳虎和王贵去别的地方泻火,俩人抱着姑娘兴高采烈的走了。
席间清净了几分,岳飞脸色不悦的说:“这俩鸟厮也该成家了,在这种地方胡混什么,煞风景。”
“鹏举你已经娶亲了是不是?”他们从来没谈过家事。
岳飞点头:“那当然,老娘和浑家都在相州老家,晋哥儿你也该成亲了,听说你半路碰见个姓楚的姑娘,是个赛天仙似的人物,人品也
好,对你颇有情意,娶到家里做婆娘,回家也有个暖呼不是,娶了吧,等着喝你喜酒呢。”
他的年龄在后世不算什么,在大宋的话,不成亲就很罕见,也难怪朋友会说,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岔开话题问:“北方战事焦灼,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