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城。
洛阳城宫城。
取紫薇中正之意,为大业年间杨广大帝命人精心营建,亦曾是已故郑国国主王世充的皇宫。
跟长安太极宫正位于中轴线不一样,紫薇城位于洛阳城西北角的高地,还被一条穿行而过的洛水与附属的城郭给隔开了。
但不论如何,单就设计营建而言还是很不错的,尽管因为修得过于“浮夸”而在当年被一个姓李名XX·XX·世民的家伙放了把火,但烧掉的只是做为朝会主殿,定位类似太极宫太极殿的乾阳殿,余者,保存尽皆完好。
“妾身见过二郎,妾身见过王妃。”
“妾身见过二郎,妾身见过王妃。”
“二郎,王妃,可是又出门采买了?”
“……”
采买结束,李世民与长孙刚回到,迎面便遇见一袭轻纱正徐徐漫步林荫下的韦氏姐妹。
是的,姐妹。
一个韦珪,一个韦尼子,二人乃堂亲,皆出名门京兆韦氏。
见二人,李世民心情也颇好,笑道:“来得正好,还没问你们呢,故国重游,感觉如何?”
故国,已故郑国,乃是武德四年王世充被灭前的国号。
闻言现年二十有九,比长孙跟李世民都大,曾嫁前隋户部尚书之子,后又改嫁太宗皇帝并册封贵妃的韦珪便嗔道:“二郎好没道理,你打趣便打趣吧,扯上妾身作甚?
妾身可跟你嘴里的故国没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
“你是我姐,我家也是你家啊,二郎说故国重游,一点没错呢!”
闻言韦尼子这做妹妹的就抿嘴吃吃笑,真要说起来,她才是真正的故国重游。
因为在改嫁入秦王府之前,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前郑国太子妃。
所以,到底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姐妹俩都嫁过人,姐妹俩都是人妻,姐妹俩,都是寡妇。
其中姐姐韦珪嫁的是前隋大官之子,妹妹则干脆嫁了王世充的儿子。
这也是当下比较常见的。
韦珪再怎么样,是韦氏长房嫡女。
韦尼子再怎么样,出身京兆韦氏,父亲是前隋国公。
这样的门庭,即便是嫁过人,即便是守寡,也有的是人要,非常人可及。
况且这姐妹二人人品样貌可不差。
若非如此,哪怕出身京兆韦氏,哪怕娘家再好,王世充稀罕,他李世民也绝不稀罕。
至于说仇……
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吧!
毕竟王世充的郑国是李世民灭掉的,若非李世民虎牢关一战双王,破王世充,擒窦建德,韦尼子也不至于成为亡国太子妃。
但也只是一点点。
其一,两国交战,没有对错,只有胜败。
其二,王世充也好,其太子王玄应也罢,都不是李世民杀的。
当年,李世民是反对杀那父子二人的,便连窦建德也是。
当年,李世民只是把他们活捉带回了长安,祭祀太庙。
可高祖皇帝不干。
那年,秦王率甲士三万,金甲还朝,当时的高祖皇帝害怕极了。
是以,他要杀鸡给猴看!
是以,他不顾反对全都砍了!
也正因为那个骚操作,加上后来一连串的骚操作,使得已故窦建德的下属刘黑闼又冒了头,差点丢掉整个河北。
况且这姐妹俩也不是李世民要的。
那都是当年那一战后出于各方面考量他的皇帝父亲硬塞的,京兆韦氏对此也很满意。
是以仇恨什么的,真谈不上。
“回二郎话,妾身感觉还不错,时隔数年,这紫薇城的树木越发葱郁高大了呢!”
打趣过姐姐韦珪后,时年才十九的韦尼子又浅笑着施了一礼。
李世民原本也没别的意思,就开个玩笑,闻言摆手道:“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没这么多虚礼。”
又道:“既然遇见,就一起过来看看吧,正好也有些事情想与你们商量。”
“那妾身先失陪。”
“天太热了,一身汗,容妾身沐浴更衣后再来。”
长孙便道。
随后她便先撤了,再来时,身边又莺莺燕燕跟了好多人。
还有一群小豆丁。
这也是李世民乐于见到的。
搞什么宅斗?
搞什么宫斗?
搞事业。
都与朕搞事业。
但凡手里头有点事,但凡还有点感兴趣的,便不至于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无事生非。
至于具体的操作,其实也简单。
“粗盐怎么提纯之前已经讲过了,大家也都试过了。”
“现在,咱们更进一步,在之前操作的基础上对食盐进行进一步提纯。”
“原理如下。”
“粗盐的主要成分,氯化钠,氯化钾,氯化镁……”
“第一步,溶解,过滤,加热蒸发,利用重结晶原理,使饱和溶液中含量较高的氯化钠氯化钾结晶析出,氯化镁等含量少的留在母液中。”
“这也就是咱们之前讲过且实际操作过的,此处得到的盐,主要成分是氯化钠,氯化钾,我们称之为,低钠盐。”
“低钠盐很好,对于咱们来说吃低钠盐就可以了,有益身体健康,不容易得病。”
“但食盐中真正对人体起作用了,人吃了能有力气的,是氯化钠。”
“所以今天咱们要做的,是第二步,即在获得低钠盐的基础之上,利用升温时溶解度的差异,将氯化钾分离。”
“……”
炎炎夏日。
树荫下,就着一块制作简易的小黑板,李世民拿着白色石膏粉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这种事他很熟。
尽管他的钻研与特长不在化工领域,但教授,讲台,都是他熟悉的领域。
下面也听得很认真。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但凡有趣一点,新鲜一点,大家也都是乐于接受新知识的。
欧洲二十世纪前后,之所以科学研究大行其道,王公贵族都乐于去听讲座,看人做试验,不是装,那是真好奇。
因为这玩意对于不懂的人来说,其实跟听故事看表演一样,很新鲜,很有吸引力。
尤其娱乐匮乏的年代。
此刻,都不用李世民说,自发的,便时不时有人提问。
更有甚者,当场笔记就做上了,时不时还要求慢一点,慢一点,因为书写速度实在是跟不上。
而随着一场长达近一个小时的“讲座”结束,真正的实操,终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