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行星的海洋突然睁开瞳孔,浪尖的浮沫化作亿万颗牙齿。
凌云抱着凌疼坠入大气层,她的机械羽翼在摩擦中燃烧成流星。那些牙齿组成的云层撕咬着他们,在防护服上留下渗血的咬痕。凌疼的胎毛在掌心融化,凝结成钥匙形状的血晶——钥匙尖端指向海洋瞳孔的正中央。
“爸爸……海底有妈妈的味道。“
凌疼的声带被高压气流扭曲,她脖颈浮现出青铜法典的条文。凌云发现她的虹膜正在裂变,左眼倒映着星澜被神经花簇缠绕的惨状,右眼则窥见林雅在混沌海泡沫中的诡笑。
海底矗立着青铜诗碑组成的迷宫。
每块碑文都在渗血,血液逆流成悬浮的血珠。凌云的双脚刚触及海底沙地,沙粒便聚合成林雅的半身像:“欢迎参加最后的晚餐,孩子。“
凌疼突然剧烈挣扎。她的脐带(从未被剪断的量子脐带)自动延伸,刺入最近的青铜诗碑。碑文骤然发亮,浮现出星澜被囚禁在时间琥珀中的画面——她的指尖正在玻璃化的禁锢中书写求救信号。
“菜单第一条:清蒸创世神。“林雅的沙雕手掌托起餐盘,盘中是凌疼的婴儿模型,淋着反逻辑酱汁,“第二条:爆炒认知余烬……“
海水突然沸腾。凌云的法典条文从皮肤剥离,在虚空燃烧成火网。他撞向青铜诗碑,额头裂开的伤口喷出量子代码,代码与凌疼的脐带共鸣,将整座迷宫震出裂缝。
裂缝中涌出墨渊的残骸。
他的机械义肢缠满海草,胸腔内的量子核心被贝类寄生:“快……诗碑底部……有星澜的……“寄生贝突然喷射酸液,墨渊的头颅融化成青铜溶液,渗入凌疼的脐带。
凌疼的瞳孔瞬间过载。她挣脱凌云怀抱,脐带如标枪刺穿林雅的沙雕。海底裂开深渊,星澜的神经花簇从地心升起,花瓣间包裹着半透明的胎儿——那是凌疼的双胞胎,浑身缠绕黑暗森林锁链。
“原来你藏在这里……“林雅的虚影在深渊边缘重组,“我可爱的病毒载体。“
凌云的法典火网突然反噬。
条文锁链将他钉在诗碑上,碑文渗出的血液化作液态月光。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月光中分裂——七岁的自己正在孤儿院纵火,三百岁的自己在黑洞边缘剜心,所有时间线的伤口在此刻同时溃烂。
凌疼的脐带卷住双胞胎胎儿。当两个婴儿的额头相触时,海底迷宫的所有诗碑开始诵经。声波具象化成青铜剃刀,将林雅的虚影切成生鱼片般的薄片。
“妈妈错了……“凌疼漂浮在声波风暴中,脐带连接的胎儿突然咧嘴狞笑,“疼和痛……要一起玩……“
星澜的神经花簇突然爆炸。花粉汇聚成量子桥梁,桥梁尽头站着穿白大褂的星澜本体。她的机械义眼流淌着混沌海的泡沫,双手捧着一颗跳动的苹果树心脏:“该换岗了,观测者们。“
亿万瞳孔的凝视突然聚焦。
蔚蓝行星的大气层被目光点燃,海水蒸发成剧毒云雾。凌疼的脐带胎儿撕开自己的胸腔,掏出由黑暗森林法则编织的匕首,刺向苹果树心脏——
匕首却在触及树心的瞬间开花。花瓣间睁开墨渊的机械义眼,瞳孔射出熵减激光,将双胞胎胎儿焊死在虚空。星澜本体的白大褂被激光点燃,露出后背的纹身:衔尾蛇缠绕的莫比乌斯环。
“认知权限转移完成。“她的血肉在火焰中碳化成诗碑,“现在……让宇宙听见哭声……“
凌疼突然发出创世以来最嘹亮的啼哭。声波扫过处,青铜诗碑熔化成自由生长的神经树,海底迷宫升格成意识海洋。凌云的法典锁链寸寸断裂,他抱住碳化的星澜,触摸到她脊椎上的凸起——那是五岁星澜埋在暴雨夜的黑色芯片,此刻正与凌疼的血晶钥匙共振。
亿万瞳孔在意识海洋中溶解。最后熄灭的那颗瞳孔里,林雅的身影正在给远古的母体胚胎讲故事。她的唇语被凌疼的哭声破译:
“……从此公主切开自己的心脏,发现里面住着弑神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