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弟放心,今日有本座在,谁也别想带走你!”
曹蟒并没有将府衙捕快放在眼里,将沈砚护在身后,随后大声喊道:“漕帮的兄弟们,保护沈公子!”
得到曹蟒的命令,还在搬运粮食的三十几名漕帮兄弟,纷纷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冲了过来,他们将府衙的人团团围住。
见对方人多,捕快们纷纷停下了脚步,他们中大多都是“白役”,并非朝廷官定编制人员,不享受朝廷发放的“工食银”。
本身多为地痞流氓组成,平日里借缉捕、征税之名收取“脚钱”“饭钱”等。
这就直接决定了他们战斗力的低下,以及在执行任务时的贪生怕死。
让他们平日里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那必定是手到擒来,甚至还能玩出花样。
可让他们面对手持武器,在江湖中以打杀立身的漕帮众人,自然没人愿做出头鸟。
双方一时间僵持起来。
宋判官抓住其中一名捕快,将其护在身前,探出头大声喊道:“沈砚,你哄抬物价,勾结漕帮劫粮,此刻又拒捕,该当何罪?”
沈砚冷哼一声,喊道:“大人,在下何错之有?劳您大驾?”
宋判官顿时大怒,他在府衙为官也有十余年,还从未见过有人敢用这种口气与他讲话,厉声呵斥道:“来人,拿下这些贼人,本官自会向府尊大人为你们请功!”
“谁若后退半步,本官定严惩不贷!”
见捕快们心生惧意,他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威逼利诱。
“弟兄们,冲啊!”
不知谁喊了一句,捕快们像打了鸡血一般冲向沈砚等人。
漕帮的弟兄们早已见惯这种场景,迅速拿起武器,在沈砚面前,摆好防御阵型。
民不与官斗。
此刻自卫是最好的结果。
“曹帮主,擒王!”
曹蟒顺着沈砚手指的方向,便看到了躲在捕快后面的宋判官。
二话不说,挥舞着手中的链镖冲了出去。
曹蟒的力气很大,一脚踢在最前面那名捕快腹部,疼的对方一声大叫,连带着几人被掀翻在地。
曹蟒也不恋战,在躲避众多捕快攻击的同时,找准时机不断地将冲在最前面的捕快掀翻在地。
曹蟒出手很有章法,只是将捕快掀翻,并没有对他们下杀手。
他如入无人之境,链镖所过之处捕快尽数倒地,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宋判官面前。
提小鸡似的揪住宋判官的衣领,链镖抵在他的脖颈,“让他们住手!”
感受着脖颈处的凉意,宋判官吓得双腿发软,他没想到曹蟒真的敢挟持朝廷命官。
不过从对方的眼神中的杀意来看,自己若不照做,真的可能会死。
宋判官紧紧攥着双手,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声音颤抖着喊道:“都住手,都住手……”
他已经被吓破了胆。
本就不愿动手的捕快们,在得到命令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就全部退了回来。
那些被踢倒在地的,这会也跟没事人一样,拍拍身上的灰尘,重新站起。
宋判官指着曹蟒手中的链镖,怯懦的开口:“好汉,好汉,他们都停手了,你看?”
曹蟒好像没听见一般,对他的求饶无动于衷,而是看向沈砚,“沈兄弟,这个狗官怎么处理?”
说完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摆弄着手中的链镖,那个眼神似乎在说,敢跑就是死!
看着官帽掉在地上,狼狈的宋判官,沈砚穿过漕帮众人,径直走到他的面前,从怀中取出一沓纸张,蹲下身子。
“宋判官,漕帮兄弟们都是粗人,下手重了些,你别介意。”
沈砚捡起地上的官帽,重新帮宋判官戴好,“大人既言沈某哄抬物价,可有府衙文书为凭?,至于勾结漕帮劫粮。”
沈砚说着,目光逐渐冷了下来,手中的纸张翻开,凑到宋判官眼前,“去岁漕运税银十万两,账上只记五万。”
宋判官瞳孔骤缩。
沈砚手中拿着的正是扬州府治下漕运的税单。
这税单,正是沈砚第一次与曹蟒谈合作时,对方给的“人情”。
“剩下五万……在您外宅的樟木箱里吧?”
“这,这……”
看着税单,宋判官恶狠狠的看向曹蟒,但却被对方一个眼神吓得低下了头。
他作为扬州府判官十余年,负责漕运和赋税相关,没少在这上面捞油水。
这十多年都安然无恙过来了,他想不明白,曹蟒为何会将这税单给沈砚。
“若府尊大人知道此事。”沈砚将税单塞进他袖中,“您猜他先查粮价,还是先查您小妾枕边的东珠?”
“至于大人口中的劫粮。”
沈砚的声音大了许多,“曹帮主截获的粮船,一无路引,二无官府文书。”
“曹帮主这是截获走私,理应受官府嘉奖才是。”
“你…你……”
宋判官声音越发颤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想怎样?”
“好说。”
沈砚站起身,扫视了一圈四大粮商,说道:“那就劳烦大人监督他们尽快为百姓兑米。”
说完,又看向地上的宋判官,“至于其他的,大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要什么!”
宋判官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扶正官帽,绯色官袍微微发抖,,咬牙挤出声音:“明日起,扬州粮价,恢复官定之数,四百文。”
说完,一甩衣袖,转身离开,完全不理会周胥的挽留。
他现在只想和周胥彻底划清界限。
贪墨瞒报税银,这事,若捅到知府那里,自己乌纱帽不保。
即便是周侍郎,恐怕也保不住他。
知府大人已经说过了,许国已经入京,就是要上书弹劾周侍郎。
如今这个朝局,作为张居正的门生,若无铁证,自然不敢如此行事。
眼下,他只能认怂。
扬州城就这么大,只要他官位还在,总有一日能找回面子。
宋判官离开之后,百姓们将周胥等人团团围住,口中叫嚷着让他们速速兑米或者退银子。
“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为大家兑米,有官府监督,各位还请相信我们!”
在众人的口诛笔伐中,周胥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