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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环,陈天衣律师事务所。

还是在之前的办公室内,何耀宗见到了精神饱满的陈天衣。

“何先生,惩戒署已经收到了我拟定的赦免诉求。

接下来诉求能不能顺利的推行下去,就看这几天的了!

接下来,您需要帮我搞定这些事情。”

陈天衣开门见山,在邀请何耀宗坐下之后,便直接转入话题,同时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到了何耀宗跟前。

何耀宗接过这个文件袋,解开封线,从里边取出一沓资料。

“陈先生,这是?”

“哦,这是我通过和警署交涉,调取的一些资料。

还记得我之前和您说过,需要那些由邱sir破获案件的受害人,出来接受媒体的采访,去博取广大市民的同情吗?”

何耀宗点点头,却笑着答道:“陈先生不提醒我,我都差点忘了。”

陈天衣也不免尴尬地笑了笑:“本来说很快就给你的,但是甄选关键资料需要时间。

这些资料里头,记载的大多是一些普通市民最畏惧又比较常见的恶性案件,以及受害人或者受害人家属的详细信息。

麻烦何先生挨个去做这些人的思想工作,只要他们肯出面接受媒体的采访,那么这件事就算成功一大半了。”

“做完这些事情呢?”

“剩下的就不劳烦何先生操心了,交给我就好。

何先生短则一个星期,最多半个多月,也许你这几个差人朋友,就可以重见天日!”

何耀宗把资料重新放回文件袋,随后起身向陈天衣伸出右手。

“劳烦陈律师费心了!”

“举手之劳,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嘛!”

……

回到深水埗茶楼,何耀宗让马仔去医馆,把照料盲辉的小惠叫了过来。

二十分钟后,小惠风尘仆仆赶到茶楼,小心翼翼的扣响了何耀宗办公室的房门。

“耀哥,您……您找我?”

“进!”

等小惠进门,何耀宗直接推了推摆在自己办公桌上的那些资料。

随后开门见山的告诉小惠,让她按照这些资料提供的信息,挨个去做这些人的思想工作,务必说服他们接受媒体的采访。

在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小惠接过资料细细翻看了一番。

只是她有些不解,收好资料,她抬头看向何耀宗。

“耀哥,为什么要帮这些差人?”

她曾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偷渡客,在拿到合法身份证之前,看到差人就和老鼠看到猫一样,心中实在很难生起对差人的好感。

不过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果然,何耀宗浅笑一声。

“小惠,如果是盲辉在做这件事,他就不会问为什么!”

“对不起耀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能理解,你也不用自责。

你就当这几个差人是我的至交好友,务必把他们从监仓里解救出来就行。”

小惠点了点头,但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何耀宗看出了她的顾虑:“小惠,和我打交道用不着这么紧张。

这种事情不适合细伟这些凶神恶煞的大只佬去办,他们也没这个耐心办好。

你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告诉我就是了。”

“耀哥,和这些街坊打交道最是难缠。

俗言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普通市民把差佬对他们的帮助,向来是看做天经地义的事情。

单凭我一张嘴皮子,只怕很难说服他们配合。”

小惠和盲辉,都是饱尝世间冷暖的底层,看待这种问题的角度,比普通人更加一针见血。

何耀宗对此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不碍事,能用钱搞定的就用钱搞定,搞不定,就来茶楼找细伟的人去办。

这些名单都是大律师协会的人筛选出来的,总之尽量在明天之前,争取把每个人都搞定!”

“好的耀哥,我一定尽快把这件事情办妥。”

打发走小惠去办事,何耀宗又在茶楼吃了个午饭。

正当他回到时钟酒店,准备休憩片刻的时候,阿华在庙街的场子里给他打电话过来了。

“耀哥,佐敦的乐少来我们这边了。

他话有事情想找你当面聊聊,要不要过来见他一面?”

“乐少?为的什么事情?”

“不太清楚,好像是邓伯那边,有什么话让他转告你。”

何耀宗握着电话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后对着话筒答道。

“你让他稍等片刻,我一会就过来。”

下午一点半,细伟驱车载着何耀宗来到了庙街。

此时金巴喇尚未到达营业时间,而林怀乐的那几家场子,因为昨夜的火拼砍死了人,现在正处于停业整顿阶段。

故而林怀乐把约见何耀宗的地点,选在了一家爵士乐酒吧。

“耀哥,乐少在那边等你呢。”

乌蝇站在酒吧门口,伸手指了指酒吧角落的一个位置。

何耀宗望去,发现林怀乐正面带微笑,伸手朝着自己打招呼。

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林怀乐此刻依旧扮的风轻云淡,这家伙心理素质的确够硬。

“乌蝇,阿华呢?”

“华哥在酒吧后堂呢。”

“让他去多调人过来,忠信义不是什么善茬,不要在阴沟里翻了船。”

“放心耀哥,华哥早有和我交代!”

和乌蝇攀谈一番,何耀宗便径直走到林怀乐的桌前。

刺啦——

林怀乐起开一瓶啤酒,又抓起一只杯子,给何耀宗倒了一杯。

“阿耀,昨晚的事情多亏了你,才保住了我们和联胜的脸面。

这杯酒我敬你,作为你的前辈,我仲不如你犀利。”

说罢林怀乐抓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将满满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何耀宗不知道林怀乐唱的是哪门子戏,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抓起面前的酒杯浅浅饮上一口。

擦拭了嘴角的酒渍,何耀宗坐定,也没有去驳林怀乐的面子。

“乐哥,你也不要糗我。

你在佐敦家大业大,做起事来自然要考虑后果。

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没毛的光棍一条,一门心思只想往上爬。

只要社团肯俾我机会,别说一个尖东连浩龙,警队一哥在我面前,我也照斩不误!”

对于何耀宗这番说辞,林怀乐只是笑笑。

这衰仔昨晚搞得好阵仗,以拉忠信义下水的方式,逼迫肥邓同意他以后可以打着社团的招牌做事,顺理成章在庙街站住了脚。

这种人会傻到去砍一哥?

“阿耀,其实我真是糗你,我林怀乐在和联胜,对待任何兄弟从来是尽心尽力的。

老实讲,我佩服你,给你时间,以后在油尖区必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说着林怀乐又给自己杯中添满了酒水,而后继续说道。

“刚才你也说了,你刚来和联胜不久,根基浅薄。

我佐敦堂口不算势大,但是只要你开口,有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一定尽心尽力!”

说完林怀乐朝何耀宗做出一个碰杯的姿势,两眼之中写满了真诚。

何耀宗算是明白了,林怀乐这人,为了走到话事人的位置,当真是能伸能屈。

堂堂佐敦揸fit人,不惜屈尊来敬自己这个四九仔一杯酒,就是为了拉拢自己,化干戈为玉帛。

这么搞,一方面有人帮他在庙街去分摊忠信义的火力。

另一方面,兴许还能借机和龙根的堂口达成和解,以此来助力将来他和大D的话事人之争。

可以说,林怀乐现在可能是真心实意向自己发出和解邀请的。

但是将来怎么样,那就说不定了。

他何耀宗可没有钓鱼戴头盔,下楼扮无敌风火轮的习惯。

眼见林怀乐那杯酒举在自己面前,晃了又晃,何耀宗却是起身一笑。

“乐少俾面子,我不能不给。

不过酒可以一会再喝,我哋还是先把眼下的麻烦解决掉吧。”

落地窗外头,可以清楚睇到一群来势汹汹的打仔,正朝着酒吧里头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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