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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扶着潮湿且冰冷的砖墙,每一步挪动都能感觉到粗糙的墙面摩挲着掌心,他缓缓挪进东厢房。

此时,清冷的月光正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切割出惨白的格子,那光影如锋利的刀刃,刺痛了他的双眼。

三张床榻上的被褥凌乱不堪,像是被狂风席卷过一般,墙角还留着几道焦黑的指痕,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他摸索着在靠窗的床板坐下,床板硬邦邦的,咯得他屁股生疼,右眼眶突突跳动的疼痛终于缓和了些。

窗外传来零星的嗤笑,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几个灰袍弟子指着这边屋檐下的镇魂铃窃窃私语,那些刻意压低的“灾星”“晦气”顺着夜风钻进窗缝,每一个字都像冰碴,让他的脊梁骨发冷。

陆尘攥紧怀里冰凉的玉牌,这玉牌是他用二十年阳寿换来的机缘,据说它能在关键时刻庇佑主人,可如今,它也只能给他些许冰冷的触感,掌心被棱角硌得生疼。

晨钟响过三遍,沉闷而悠长的钟声在空气中回荡。

膳房蒸腾的热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米香,端着灵米粥的弟子们突然齐刷刷后退两步。

陆尘看着自己木勺下突然空出的半丈空地,热气后是十几双躲闪的眼睛,那些

当啷一声,清脆的铜勺掉进粥桶的声音格外响亮,溅起的米汤沾湿了他本就浆洗得发白的衣摆,那湿冷的感觉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听说昨夜药庐的鹤年长老亲自去了西苑。“杜瑶的声音像柄银刀划开凝滞的雾气,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葱绿裙裾扫过陆尘脚边时,两个正要往他碗里“失手”倾倒灵茶的弟子突然僵在原地。

少女指尖转着枚鎏金令牌,上边“藏经”二字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让四周响起压抑的抽气声。

藏书阁三层的木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走一步,那咯吱咯吱的声音都让人心惊肉跳。

杜瑶提着夜明珠灯盏转过第七个书架,突然轻咦一声。

陆尘顺着她照亮的方位看去,《玄元导气诀》的书页间赫然缺了三张,参差的撕痕还带着新鲜墨香,那股淡淡的墨香钻进他的鼻腔,让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心中暗自思索,这缺失的书页定与那诬陷之事有关,会是谁干的呢?

他的目光在周围扫视着,心中怀疑的对象逐渐指向了李青,因为李青一直对他心怀不满,而且最近行为也有些怪异。

陆尘听了杜瑶的发现,心中一动,开始仔细查看周围情况。

“戌时三刻,巡夜卫队换岗的空隙。”陆尘用指腹抹过窗棂上未干的夜露,那冰凉的露水让他的手指一颤,突然蹲身从地缝里拈起半片玉佩。

青玉上缠枝纹的切口平整如镜,正是昨日李青腰间那枚鸳鸯扣的纹样。

掌心的残玉突然变得滚烫,仿佛要将这些年受过的冷眼与践踏都熔成岩浆,烧得他的手掌生疼。

杜瑶正要凑近细看,楼下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急促而慌乱,像是一群惊弓之鸟。

陆尘猛地吹灭灯盏,在黑暗降临的瞬间,他看见少女耳畔晃动的翡翠坠子闪过幽光,像极了两年前那个雪夜,破庙瓦罐里最后半碗冷粥结的冰碴。

当值弟子举着火把经过时,陆尘正将残玉按进心口位置。

隔着衣料,玉牌冰凉的触感与滚烫的恨意正在血脉里厮杀,让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东厢房的镇魂铃又在夜风里叮当作响,那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这次他听清了铃舌上篆刻的符咒——是锁魂阵的阵眼。

晨雾未散时,潮湿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泥土味。

陆尘已经蹲在膳房后墙根下,他的心情有些沉重,想着接下来的计划能否成功。

他故意将半卷《玄元导气诀》残本摊在膝头,指甲反复刮蹭书页撕痕边缘,那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角落里格外明显,直到听见拐角处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杜师姐说栖霞峰秘库里藏着上古残卷。“他对着空气突然开口,余光瞥见墙后灰袍一闪,“可惜我昨夜在藏书阁找到更好的......“

正午的阳光炽热而刺眼,照在演武场上,地面被烤得发烫。

陆尘抱着扫帚经过碎石道,心情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特意让怀里的玉牌滑落在地。

玉牌磕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引得几个外门弟子探头张望。

“陆师弟当心些。“李青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绣着银纹的靴尖碾过玉牌边缘,“听说你最近常往栖霞峰跑?“

陆尘弯腰拾玉牌的动作顿了顿。

这个角度能清楚看见李青腰间新换的墨玉坠子,缠枝纹路与昨夜那半片残玉如出一辙。

他直起身时脸上恰到好处地浮起慌乱:“不过是给杜师姐送些山参......“

暮色四合时,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橙红色,像是被火燃烧过一般。

杜瑶踹开东厢房的门,那“砰”的一声巨响,让屋内的灰尘都飞扬起来。

她将鎏金令牌拍在陆尘枕边,震得床板缝隙里的陈年积灰簌簌落下:“现在整个外院都在传你得了天阶功法!“

“戌时三刻。“陆尘用木棍拨弄炭盆里的灰烬,火星突然爆开照亮他嘴角笑意,“巡夜卫队换岗时,烦请师姐在韩立长老院外'不慎'打翻灯笼。“

子时的更鼓刚敲过,沉闷的鼓声在夜空中回荡。

韩立长老案头的铜炉腾起第三缕青烟,那淡淡的烟雾在烛光的映照下,缓缓飘散。

陆尘跪在冰凉的石板上,膝盖被冻得生疼,看着李青将撕毁的《玄元导气诀》残页铺满半张书案。

那些泛黄的纸页边缘还沾着墨汁,正是他昨日让杜瑶从膳房灶膛灰里扒出来的。

“弟子亲眼所见。“李青的声音裹着三分痛心,“陆师弟为独占功法,竟将宗门典籍......“

“弟子有罪。“陆尘突然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的闷响让韩立长老眉心一跳,“昨夜私闯藏书阁时,不慎碰落了李师兄的玉佩。“

当啷一声,半片青玉从陆尘袖中滚落。

缠枝纹的断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与李青腰间玉佩的缺口严丝合缝。

杜瑶适时递上昨夜在藏书阁捡到的残页,参差撕痕与李青呈上的证据如出同源。

韩立长老的指节叩在案上,震得茶盏里的灵茶泛起涟漪。

李青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那几页真正的新鲜撕痕,分明是他两个时辰前才......

“都退下吧。“长老突然挥袖扫灭烛火,阴影中苍老的声音裹着雷霆威压,“明日辰时,戒律堂见。“

陆尘退出院门时,夜风卷起他浆洗发白的衣角,那衣角在风中飘动,像是一只孤独的蝴蝶。

杜瑶追上来想说些什么,却见他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东厢房的镇魂铃正在远处叮当作响,比昨夜多颤了七个音节。

后半夜起了浓雾,浓重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伸手不见五指。

陆尘和衣躺在床板上,听着隔壁传来窸窣的布料摩擦声。

当李青的靴底轻轻擦过门槛时,他摸出枕下备好的深色布巾,将白日扫洒时顺来的铜钥匙塞进夹层——那钥匙齿痕的形状,正与李青院门铜锁上的纹路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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