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下品灵石的灵气对于灵萤草来说太过充裕,不过用了十分之一,小院中的灵萤草便尽数成熟。
将其中下品灵萤草全部炼化,又是不少灵气入体。
仅是一下午,陈牧便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充盈大半。
只是没个可对照实力的地方,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境界。
“修行确实飞快,不过这草种消耗也飞快。”
又播下一批草种,陈牧掂了掂袋中的种子呢喃。
凡间种子便宜,但炼化奖励聊胜于无,费力不讨好。
灵萤草收获颇多,奈何价格昂贵,一袋种子不过几十枚,便能要了城里寻常人家几月的收入。
“神仙,当真遥不可及?”
大荒城生活十六载,凡物沾了“仙”字,价格便要翻上十几番不止。
若非那位神农育出来的凡种亦有神异之处,这灵萤草的种子将他家底卖空也买不起一粒。
陈牧心中想着,手上动作却不停。
分拣出上品和极品灵萤草,剩余尽数被他炼化。
装好灵萤草,陈牧出门直奔城中百草堂而去。
城中坊市不少,可有灵种处却唯有百草堂一家。
掌柜的是个老者,见陈牧前来,垂到脸庞的眉毛微微抖动。
“陈家小子,又来卖灵萤草?”
陈牧点头,小心从怀中掏出两个玉盒。
掌柜见了陈牧的动作眼睛眯了眯,示意陈牧将玉盒放在柜台绒布上。
刚一打开玉盒,掌柜那双浑浊老眼便闪过一缕精芒。
三株上品灵萤草,两株极品灵萤草。
“你倒是有些本事。”
掌柜抬眼看了这少年一眼,语气中多了一丝赞赏。
“上品一株八十碎灵,极品一株一块下品四十碎灵。”
“一百碎灵合一块下品,共五块下品灵石二十碎灵,可还满意?”
陈牧挑眉,眸中有思索之色。
一株下品灵萤草卖二十碎灵,上品和极品的价格倒是还说得过去。
只是,他后续灵石消耗不少,自然想多要些。
“柳爷,若小子还能拿出更多极品,这收购的价格能高些不?”
柳爷扫了陈牧一眼,又看了看柜台上的两株极品灵萤草,淡淡开口。
“极品八成以上,老夫按全极品收了,八成以下正常价格。”
“好说好说。”
陈牧眸中闪过一抹喜色,又拿出两块下品灵石八十碎灵。
“柳老,那一品铁骨藤的种子我要八粒。”
“嗯?你想试试?”柳老有些诧异。
铁骨藤是正经的一品灵植,与灵萤草那般只是种子内沾了些灵气的植物有很大区别。
每种灵植生长环境都不一样,凡人感知不到灵气,对灵植生长情况很难把握,算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陈家小子,铁骨藤和灵萤草可不一样,这成本,你负担不起。”
陈牧家贫,他是知道的。
八岁那年陈家巨变,陈牧父母失踪,只留下陈牧一人当家。
好在陈牧早熟,自己倒也靠着二亩薄田勉强糊口。
如今种这铁骨藤,若是失败,怕是要赔到倾家荡产。
陈牧笑笑,目光却是坚定。
“柳老,种灵萤草终究不是出路,小子想试一试。”
种铁骨藤,是为进武馆做准备。
一是测试实力,二是给自己体内的灵力找一个合理借口。
入武馆,需交二十块下品灵石。
见陈牧目光坚定,柳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取了六枚种子放在陈牧面前。
收走陈牧的八十碎灵,柳老不耐烦摆手。
“老夫最多卖你六枚,你种的出再说。”
陈牧倒也不贪心,小心收好灵种。
“多谢柳老。”
离开百草堂,陈牧又往坊市行去。
铁骨藤生长时需金气,大多生在战场遗迹。
他没那本事寻个战场遗迹,但弄些铁器埋进地里也可达到同类效果。
自坊市中收了不少铁器,回小院之后,陈牧便忙着将铁骨藤种子种下。
种好种子,埋好铁器,陈牧布了一场雨后,见天色已晚,挑着担子便出了门。
若他估算不错,今夜稻子便熟了。
鼠儿不吃灵稻,割了换些钱罢。
月光泼在稻穗尖上,顺着沉甸甸的稻芒流淌下来。
陈牧赤脚踩进田垄,伸手捏住一株稻穗微微一捻。
指腹压得穗粒簌簌作响,稻壳裂开的脆响惊得田里鼠儿钻出头来。
见是陈牧,鼠儿也不害怕,吱吱叫了两声,向深处钻去。
“田里有人?”
循着鼠儿的踪迹,陈牧越过齐腰的稻田。
暗渠的水声与风吹稻田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叠成城里罕见的夜曲。
不多时,陈牧便看到了那引鼠儿惊觉的女子。
女子站在田地中央,一身白色的衣裳在稻田中轻抚而过。
靠近了些,陈牧猛地恍惚。
看向那女子的时候,总有朦胧云气遮掩看不真切。
“夜间收稻,莫要晃神。”
温柔女声自耳边响起,将陈牧从朦胧中惊醒。
再看时,方才的云气如大梦般消散不见。
女子缓步朝着陈牧走来,手指轻抚过已然低垂的麦穗,脸上也多了一抹温婉的笑容。
“这稻田,是你家的?”
乱蓬蓬的枝叶不住拉扯着女子的衣摆,行走之时,像是穿越一片海。
“是,不知您是?”
离的近了,陈牧才借着月光看清女子的容貌。
明明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那双淡灰色的眸子却透着好似看透世间的悲悯。
桃木簪盘起的头发由灰到黄再到发根的青色,与素净白色搭着黑红色云纹的衣裙搭配起来,让陈牧总有种莫名的熟悉。
胸前纳锦云纹与腰间的金红挂饰,衬得女子与田间农家女子有几分不同,但气质却要比那些农家女子更接几分尘世。
“一农人罢了,趁着夜色好乘几分夏凉。”女子笑笑,俯身拨开稻穗,“你这稻子种的,倒是颇粗糙了几分。”
陈牧顺着女子眸光看去,杂草依附在稻谷之下,虽生的并不繁茂,也让周围几棵稻谷比其他地方显得干瘪一些。
“确实是我疏忽。”陈牧挠挠头,倒不否认。
自他醒了宿慧,这片稻田对他来说的意义便不算大了。
虽是糊口所用,但家中两亩薄田,收来稻谷倒也够他温饱有余。
若非这块地是他祖辈传下来,早有心租给他人种了。
“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耕种,还需几分耐心才是。”
闻言陈牧却有些不同见解。
“凡民耕种两季收得几亩稻谷,卖到坊市上也不过糊了一家的口。”
“可若是仙人临凡,用不得自己开口,便是酒肉不断,引得众人追捧,求祈仙人恩泽。”
“我年岁不大,却也不愿对那仙人行摇尾乞怜之事。”
“大好年华落在这田间地头,岂不是白白浪费光阴?”
“这里的庄稼,终究喂不饱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