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大军如期开拔。清晨的薄雾中，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出了金光门，向西进发。李默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长安城巍峨的城墙，心中百感交集。
苏定方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李默紧随其后。作为行军司马，他的职责不仅是出谋划策，还要协助处理军务。这对一个从未带过兵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
“李司马，“苏定方突然开口，“你觉得我们该走哪条路？“
李默早有准备：“学生以为，当取道河西走廊。虽然路途较远，但沿途有驿站补给，且可避开沙漠。“
苏定方点头：“与我所想不谋而合。不过......“他话锋一转，“你可知道这条路最大的危险是什么？“
“吐蕃。“李默毫不犹豫地回答，“虽然现在吐蕃与我朝交好，但难保不会趁火打劫。“
“不错。“苏定方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所以我们要快，在吐蕃反应过来之前，穿过河西走廊。“
大军日夜兼程，十日后抵达凉州。这里是河西走廊的起点，也是大唐在西域最重要的军事重镇之一。
凉州都督王方翼早已在城外等候。看到苏定方，他大笑着迎上来：“苏兄，别来无恙！“
“王兄，“苏定方下马与他拥抱，“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精神。“
李默在一旁观察着这位名将。王方翼是唐初名将王君廓之子，镇守凉州多年，威震西域。
“这位是......“王方翼注意到李默。
“李默李司马，“苏定方介绍道，“精通西域事务，这次随军参谋。“
王方翼上下打量李默：“年轻人，不简单啊。能让苏兄看重的人可不多。“
李默谦逊道：“王都督过奖了。“
当晚，王方翼设宴为大军接风。席间，李默注意到一个细节——王方翼对苏定方十分热情，但对朝廷似乎颇有微词。
“苏兄，“王方翼喝了几杯酒，话多了起来，“你说朝廷这是怎么了？西突厥叛乱，不早不晚，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苏定方皱眉：“王兄慎言。“
王方翼摆摆手：“这里又没有外人。我是说，朝中有些人，整天就知道争权夺利，哪管我们边关将士的死活。“
李默心中一动，插话道：“王都督，此话怎讲？“
王方翼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个年轻人还算可靠，便压低声音说：“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就在你们出发前，朝中有人提议削减边军粮饷。“
“什么？“苏定方脸色一变。
“是啊，“王方翼叹气，“说是国库空虚，要节省开支。可边关将士出生入死，连饭都吃不饱，这仗还怎么打？“
李默若有所思。他记得历史上确实有过类似的事情，导致边军士气低落，最终酿成大祸。
“王都督，“李默突然说，“学生有个想法。“
“哦？说来听听。“
“凉州地处要冲，商旅往来频繁。何不设立商税，专款专用，用于边军粮饷？“
王方翼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可是......“他皱眉道，“朝中那些大臣，恐怕不会同意。“
“可以先试行，“李默说，“等见到成效，再推广不迟。“
苏定方点头：“李司马所言极是。王兄，不如我们联名上奏？“
王方翼想了想，一拍桌子：“好！就这么办！“
宴会结束后，李默回到住处，却睡不着。他站在窗前，望着满天星斗，思绪万千。
凉州之行，让他看到了边关将士的艰辛，也看到了大唐盛世的另一面。这个庞大的帝国，表面光鲜，实则暗藏危机。
“李司马，“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没睡？“
李默回头，是苏定方。
“将军，“李默行礼，“学生睡不着，在想一些事情。“
苏定方走到他身边：“在想什么？“
“在想如何让这个帝国更强大。“李默说，“将军，您觉得，我们这次出征，仅仅是为了平定叛乱吗？“
苏定方沉默片刻：“你的意思是......“
“学生以为，这次出征，不仅是一次军事行动，更是一次改革的机会。“李默说，“边关将士的困境，只是表象。根本在于制度。“
“继续说。“
“府兵制败坏，边军粮饷不足，商人税赋过重......这些都是隐患。若不改革，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苏定方深深看了他一眼：“年轻人，你的想法很大胆。但是......“他叹了口气，“朝中那些大臣，恐怕不会同意。“
“所以我们要用事实说话。“李默说，“这次出征，不仅要平定叛乱，更要展示改革的成效。让朝中那些人看到，改革不仅可行，而且必要。“
苏定方沉思良久，突然笑了：“李默，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太宗皇帝。“苏定方说，“他年轻时，也是这般雄心壮志。“
李默心中一震。他知道，自己已经赢得了这位名将的信任。
第二天，大军继续西进。穿过河西走廊，越过玉门关，终于来到了西域。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戈壁，李默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