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你可别乱说。”赵大爷正气凛然地说道,“我们是看你和我们同处一个院子,林晓悠刚进厂啥都不懂,所以想把她调到我们车间……”
“可不是嘛。”陈大宝也赶忙帮腔,“我师傅可是八级钳工,要是有他帮忙,林晓悠转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么说,是我误会你们了?”林羽一脸诧异。
“那可不就是误会我们了嘛。”赵大爷冷哼一声,“人事部那群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揍了一顿,要不是我不想跟她们一般见识,非得闹到厂长那去不可。”
“就是就是。”陈大宝在一旁继续附和。
“那好吧,算我误会你们了。”林羽叹了口气,“大家都是一个院子的,互帮互助本就是应该的……”
“对对对,小林你能有这个觉悟就很好。”赵大爷面露欣喜之色。
“赶紧都上礼,要开饭了……”陈张氏大声吼了一嗓子。
“欸。”众人纷纷应道。阎大爷矜持地坐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刘大爷负责收钱,赵大爷则负责保管。三人分工明确。
“许老三,五块。”
“李二柱,五块。”
“王光奇,五块。”
……听着刘大爷的唱喏,所有人都面露古怪之色。这群小子是疯了吗?一个月才十八块钱工资,一下子送出去五块,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小林,轮到你了。”许老三喊道。
“来了。”林羽在林晓悠心疼的目光下,坦然走到阎大爷面前。
“林羽,五……五毛?”刘大爷惊讶地说道。
“不是,小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看不起谁呢?”陈大宝愤怒地说道。
“五毛钱难道不配吃席?”林羽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赵大爷倒是送了十块钱,毕竟他一直把陈大宝当儿子看待。可阎大爷、刘大爷都只送了一块,这还是因为他们担任管事大爷的身份,不得已才送的。至于其他人,清一色的三毛,五毛钱都没几个。
“兄弟,你这样可不对啊。”王光奇开口道,“院子里有工作的就咱们五个年轻人……”
“我没工作啊。”林羽一脸无辜地说道。
“你怎么没……”王光奇刚想反驳,目光瞥见林羽身边的林晓悠,顿时把话噎了回去。这小子还真没工作。
“你媳妇不是在上班吗?怎么能说没工作?”李二柱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林羽生气地说道,“我林羽堂堂七尺男儿,你让我问女人要钱?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我去,这家伙脸皮可真厚。许老三等人差点没被气歪鼻子。
“咳咳咳……小林,你和大宝都是年轻人,应该多亲近亲近才是。”赵大爷和蔼地说道。
“您的意思是五毛钱还不够亲近是吧?那我还不送了……”林羽说着就从刘大爷手中抢过钱,作势要回家,却被许老三一把拉住。
“兄弟兄弟,哪能呢。”许老三满脸堆笑,“送多送少都是一份心意,对吧……”
“这还像句人话。”林羽撇嘴道,“陈大宝,你怎么说?”
“许……许老三说的对,多少都是心意。”陈大宝咬着牙说道。
“这就对了嘛。”林羽立刻换上笑脸,“大宝哥,老弟在这儿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陈大宝在心里把林羽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老弟,借你吉言。”
林羽微笑着点点头,这才带着林晓悠找了个位置坐下。李二柱见状,立刻凑过去,和他们坐到了一桌。许老三和王光奇见状,也都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李二柱坐在了一起。
“这该死的小混蛋,就送五毛钱,打发要饭的呢。”陈张氏骂骂咧咧地说道。
“妈,您别骂了。”陈大宝看着郭婷那错愕的眼神,无奈地说道,“许老三他们也只送了五毛钱,剩下的钱本来是要退给他们的……”
“退钱?”陈张氏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是不是傻啊?你见过谁结婚收了礼还退回去的,这多不吉利啊?”
我去。陈大宝心里暗骂,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大宝,陈嫂子说的没错,这礼可不能退啊。”赵大爷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刚结婚,图的就是个圆圆满满……”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这钱我收了,不退。”陈张氏瞪了陈大宝一眼,提着布袋子回屋了。
……
“赶紧吃,等会儿估计要闹起来了。”林羽侧头对林晓悠说道。
“欸。”林晓悠立刻盛了两碗饭,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毕竟他们可是花了五毛钱呢。
“许老三,你什么意思?这钱不退了?”李二柱愤怒地说道。
“兄弟,你别冲我发火啊。”许老三苦着脸说道,“这钱又没在我这儿……”
“这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吗?”王光奇瞪大眼睛说道,“你说什么我们送五块钱,林羽也会送五块钱,到时候陈大宝退我们四块五,是不是你说的?”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陈大宝,连郭婷都眉头紧皱。
“王光奇,你别胡说八道,什么退四块五?”陈大宝怒斥道。
“嚯,跟我们玩这套是吧?”李二柱提着许老三,一把将他扔在地上,“混蛋,你们俩是不是一起算计我和王光奇呢?”
“李二柱,你他妈别胡说,我可没拿钱。”摔了个屁股墩的许老三大声吼道。
“陈大宝,这饭我不吃了,退钱。”王光奇恶狠狠地说道。
“王光奇,你是不是想闹事?”陈大宝脸色阴沉地说道。
“闹事?你以为我怕你?”王光奇不屑地说道,“我喊你一声‘大宝哥’,那是给你面子……你还真当回事了?”
“你……”陈大宝气得差点吐血。
“吵什么吵?”陈张氏跳了出来,大声呵斥道,“你们让大伙评评理,这送出去的礼钱,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这倒是。”
“不吉利啊。”
“送不起就别送呗。”
……众人小声议论着。这让李二柱、许老三、王光奇三人怒火中烧。
“陈大宝,你他妈的自己说……”
……陈大宝看了一眼满脸厌恶的郭婷,又瞥了一眼一脸惊讶的林晓悠,咬咬牙说道,“我没有……这礼是你们自己自愿送的。”
“我去你姥姥的……”李二柱扶着桌子用力一掀。
林羽急忙拉着林晓悠退到一旁,然后抱着碗蹲在了地上。
哗啦!桌子上的酒菜瞬间撒了一地,所有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