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虫舔着嘴唇,神色阴沉地笑道:
“嗬,叫得倒亲热,以后该叫薛哥了。”
八姑大声叫嚷:“放开我,放开我!”
薛大虫嘿嘿一笑:“你亲我一口,我便放了你。”
“还是老大有情趣!”一旁的青皮们见状,哄堂大笑。
那笑声仿若夜枭啼鸣,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薛大虫伸手摘下王守义上午插在八姑头上的那朵菊花,置于鼻前轻轻一嗅。
满脸不屑地说道:“臭不可闻。”
手指轻轻一捻,菊花花瓣瞬间破碎,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
随后,他又从自己头上拔下那朵大红绸花,蛮横地插在了八姑的头上。
紧接着,薛大虫对着一众青皮们高声说道:
“兄弟们,我薛大虫最不喜欢浪费东西,就连碗里的一粒米,我都要舔得干干净净!”
小弟们似乎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何事,纷纷齐声附和:
“那是,那是,老大的人品,在这慈湖县那可是有口皆碑,连县令老爷都赞不绝口!”
薛大虫仰天长笑,抱着八姑便冲进了破庙,高声喊道:
“听我安排,都到外面排队,每个人都有份!”
八姑和王守义痛苦地闭上双眼,身旁的青皮们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
薛大虫一脚刚踏入那破庙,脚步便陡然顿住,僵在原地。
八姑亦是秀口微张,美目圆睁,呆立当场。
只见庙中正卧着一名年约十六的少年。
那少年周身不着寸屡,
像是西方棺材里的尸体一样,双手交叠于胸前。
两条腿直直绷着,整个人躺得端端正正,宛如一尊雕塑。
但他又不是尸体,挺直的鼻翼正随着有力的呼吸微微噏动。
少年脸庞如精心雕琢的雕塑一般轮廓分明,肌肤也如羊脂白玉般细腻光滑。
修长的身躯线条流畅而优美,宽肩窄腰,肌肉紧致,块垒分明。
光是肉眼观察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爆发性的恐怖力量。
他的……好大!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薛大虫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一手紧紧揽着八姑的腰肢,一手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的涎水。
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而又贪婪的笑意。
“桀桀桀桀,这小子生得可真俊呐!小娘子你说是吧!”
薛大虫心里乐死了。
“把他叫醒,让他陪咱俩好好快活快活。这下又能走旱道,又能走水道,简直要美死我耶!”
薛大虫走到少年身边,勾脚踢了踢。
“哦咿!小子,起来!”
他可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把这件宝贝踢坏了。
可不能踢坏了,这是个稀罕货。
他还打算玩腻了之后,再拿去献给县令老爷呢。
万一县令老爷一开心,特批自己一起玩。
那自己岂非就跟县令老爷成了同道中人,亲上加亲?
眼见得那少年睡得跟死猪一样,纹丝不动。
薛大虫顿时急不可耐。
他猛地将八姑甩在地上,俯身双手用力摇晃着少年的身子。
边晃边扯着嗓子大喊:
“起来!”
“起来!”
……
服下生生造化丹后,李靖沉浸在一种玄之又玄,难以言喻的状态中。
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就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让人难以分辨现实与虚幻。
他的思绪飘忽不定,就像是一片随风摇曳的羽毛。
时而飘向记忆的深处,时而又被莫名的力量牵引,飞向未知的远方。
在这段奇异的旅程中,他感受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境里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
第一场梦境,呈现出的场景是一片干枯皲裂的大地。
本应是五谷丰登的金秋时节,却因久旱无雨,庄稼颗粒无收,大地一片死寂。
村民们起初还寄希望于县城里的官吏老爷们能够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然而,州县衙门不仅未有任何赈灾之举。
反而加重了赋税,以填补地方府库因灾情引起的空虚。
粮商们也在地方州县的默许下,疯狂地哄抬粮价。
饥饿如同瘟疫般蔓延、肆虐。
王老汉一家四口全都被饥饿与疾病折磨得奄奄一息。
还未等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一群贪婪的曹掾差役便闯进屋内。
如恶狼般搜刮着家中仅有的器皿家具。
王老汉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想要反抗。
曹掾们却毫不留情地抽出棍棒疯狂地敲打在老人身上……
……
第二场梦境,发生在一座气势恢弘的盛世巨城外。
巨城西郊,有一座高达数十层的宫殿正在如火如荼地修建着。
《资治通鉴・汉纪五十》记载:
“光和五年(去年)八月,灵帝于阿亭道(洛阳郊外)建亭造台,高逾四百尺。”
东汉时,四百尺大约相当于今天的九十多米。
换算下来几乎有三十层楼的高度。
远远望去,数百万民夫如蝼蚁般在高耸入云的宫墙上挥洒着血汗。
王海作为村里的壮劳力,被里正征召为徭役。
被迫撇下了刚刚临盆的妻儿,千里迢迢赶来洛阳郊外修建宫殿。
他每日背负着沉重的石块与巨木,攀爬于百尺高楼之上的屋面,顶着烈日的炙烤艰难前行。
某日,刺眼的阳光、过度的劳累和极度的饥饿,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再也不堪重负。
登时双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一名监工的差役从旁走过,在王海身上啐了一口。
操起带着倒刺的皮鞭,对着晕倒的王海疯狂毒打起来……
……
第三场梦境,建宁三年(170年),河南、河内饥荒,以致夫妇相食。
第四场梦境,建宁四年(171年),河东地裂,雨雹,山水暴出。
第五场梦境,熹平二年(173年)中原大疫;
第六场梦境,熹平三年(174年)秋,洛水泛滥……
第七场梦境,熹平四年(175年)七州大水……
第八场梦境,熹平六年(177年)四月,大旱,七州蝗灾……
第九场梦境,光和二年(179年)又发大疫……
第十场梦境,光和六年(183年)中原大旱……
……
李靖游离在一场场梦境之外,仿佛一个无力的孩子,一个虚弱的看客。
东汉末年,天灾连绵。
皇帝只顾淫逸享乐。
宦官大肆卖官鬻爵。
外戚只知争权夺利。
士族故意视若无睹。
豪强热衷土地兼并。
邪教乘势蛊惑人心。
是人是鬼都在秀。
只有最底层的黔首百姓们在默默挨揍。
流连的梦境像一场雨。
让善良又敏感的李靖不停地在雨中哭喊着:
“不要打了!”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你们快住手!不要再打了!”
他的声音是那么弱小,那么无力。
李靖不停地问自己。
如果自己拥有超凡的武力、绝对的权势,强大到让所有人都敬畏、无人胆敢忤逆。
是否就能拯救这些在梦境中遭受苦难的人,让他们不要再遭受迫害?
拯救!
我想要拯救!
我想要拯救每一个被不公虐待的苦命人!
“哦咿!小子,起来!”
一道呼唤声穿透了梦境的迷雾。
这声呼唤似乎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又像是近在咫尺,就在李靖耳边炸响。
这道声音温暖而有力。
仿佛命运发出的召唤。
“起来!”
“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