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是景帝皇后王娡同母异父的弟弟,在长陵县出生。窦婴担任大将军时,声名显赫、非常尊贵,当时田蚡还只是一个郎官,常常出现在窦婴家,侍奉酒宴,像晚辈一样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到了景帝晚年,田蚡也发达起来,受到宠幸,做了太中大夫。田蚡能言善辩,口才很好,学过《盘盂》等黄老道家典籍,王娡认为弟弟很有才能。
等到景帝驾崩,武帝即位,武帝当时才十六岁,由王太后摄政。王太后宠爱自己的弟弟,把田蚡封为武安侯,田胜封为周阳侯。田蚡开始尊贵,对门客仍然很尊重,并推荐闲居在家的名士出来做官,希望能用他们压制住朝中的将军、大臣。武帝采用的一些镇压、安抚政策,很多来自田蚡的门客。当时丞相卫绾生病被免职,武帝准备任命新的丞相和太尉,田蚡很想当权做丞相,这时籍福出现了。
籍福先后做过窦婴、田蚡的门客,是个有一些辩才的人。籍福劝田蚡说:“窦婴显贵已经很久了,天下有才能的人都愿意归附他。现在您刚刚显贵,比不上窦婴,即使皇上让您担任丞相,您也一定要让给窦婴。如果窦婴担任丞相,您一定会当上太尉。太尉与丞相的尊贵是相等的,您还有让贤的好名声。”田蚡于是委婉地告诉王太后,让她暗示武帝,武帝于是任命窦婴为丞相,田蚡为太尉。籍福又去向窦婴道贺,并劝他说:“您的性格,喜欢结交善人,嫉恶如仇。如今善人颂扬您,所以您当上了丞相;但恶人仍然很多,他们会毁谤您。如果您能够包容所有人,您的丞相之位便可以维持长久;否则您会遭到毁谤,失去相位。”但窦婴听了,不以为然。
窦婴、田蚡二人都喜好儒家学说,因此共同推举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还把鲁国的申公迎到京师,准备设立明堂;并且让诸侯回自己的封地去,废黜出入关津的禁令;按照古礼制定各种服饰制度,用以彰显太平盛世。窦婴对窦氏和皇家宗室里行为不端的子弟严加斥责,甚至开除他们的族籍。当时很多外戚是列侯,而且娶了公主,他们不愿意回到封国,天天跑到窦太后面前,诋毁窦婴和田蚡。窦太后崇尚黄老学说,窦婴、田蚡、赵绾等却推崇儒家学说,贬低道家,这也引起了窦太后的不满。
建元二年,御史大夫赵绾奏请汉武帝,以后不要把政事禀奏给居住在东宫的窦太后。窦太后知道后十分生气,罢免并驱逐了赵绾、王臧等人,解除了他们的职务。任命柏至侯许昌为丞相,武强侯庄青翟为御史大夫。窦婴、田蚡只好以列侯身份在家闲居。
田蚡虽然不担任官职,但因为王太后的缘故,仍然受到武帝的宠幸,多次议论政事,建议大多被采纳。那些趋炎附势的士人、官吏,纷纷离开窦婴,前去依附田蚡,田蚡因此日益骄横起来。建元六年,窦太后去世,丞相许昌和御史大夫庄青翟,因为操办丧事不力,被免职。武帝任命田蚡为丞相,大司农韩安国为御史大夫。天下的士人和郡守、诸侯王更是争相依附田蚡。
田蚡虽然身份尊贵,可他总是有些遗憾,因为他的相貌,除了长得特别难看,还很矮小,其貌不扬。不过相貌是天生的也没办法,于是他就在其他方面找平衡。田蚡认为诸侯王的年纪较大,而武帝刚刚即位,年纪很轻,自己以皇帝的至亲心腹担任丞相,不狠狠杀一下朝廷官员的威风,用礼法来使他们屈服,天下人就不会服服帖帖的。当时,田蚡入朝奏事,往往一坐就是大半天,他所提出的奏议,武帝也大多能够接受。所推荐的人,开口就要二千石的职务,触犯了皇帝的权威。有一次,武帝忍无可忍地问:“你推荐的官员完了没有?也给朕留下几个位置?”他还曾经请求把考工官署的土地划给他扩建住宅,武帝生气地说:“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武器库也拿去!”从此以后,他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田蚡招待客人在家中饮酒,让哥哥盖侯王信坐在北面的客位,自己坐在东面的主位。自认为自己是丞相,应该尊贵,不能因为他是哥哥而降低自己的身份。从这类事上,也可以看出田蚡的骄横。田蚡修建的住宅好过一切贵族的府邸,田地庄园都很肥沃,他派到各郡县去购买器物的人,在大道上络绎不绝。前厅摆设着钟鼓,竖立着曲柄长旗:后室的美女数以百计。各地诸侯奉送给他的金玉狗马和玩物数不胜数。
和田蚡的小人得志、春风得意天差地别的,是窦婴的落寞。自从窦太后驾崩,窦婴更加不受朝廷重用,也没有什么权势。那些曾经巴结他的官员,此时显露出据傲不逊的样子,只有灌夫还是原来的态度。窦婴常感到郁郁不得志,灌夫成了他能抓住的一根稻草,于是对灌夫特别好。但他万万没想到,灌夫也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是怎么回事呢?那就得从灌夫是何许人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