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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的葬礼在梅雨季的最后一个晴天举行。江澜站在墓园的老槐树下,看着雨珠从叶脉滚落,在黑色高跟鞋尖碎成十七年前急救车的蓝红光斑。父亲的白大褂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袋里泛黄的纸乌鸦——那是从ICU病房枕头下找到的,翅膀上还留着八岁江澈歪扭的字迹:姐姐别怕。
“这是他在器官捐献协议里夹着的。“沈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天没穿警服,黑色衬衫的袖扣闪着冷光,“眼角膜受体是个先天性失明的女孩,上周刚考取医学院法医系。“
江澜接过那份文件。油墨在潮湿空气里洇开,将“江澈“的名字晕染成振翅的轮廓。她突然想起意识囚笼里那些代孕体,此刻真实的阳光正穿透纸背,在捐献者签名处烙下蝴蝶状的光斑。
墓碑前的白菊突然颤动。一只红鸦掠过花丛,羽翼扫落藏青色的羽毛。江澜弯腰拾起时,发现羽管中嵌着微型芯片,在阳光下折射出“C-X0“的编码。
“市局痕检科的新案子。“沈翊递来密封袋,眼底闪过职业性的锐光,“昨天港口集装箱发现二十具冷冻尸体,耳后都有这个标记。“他的指尖点在芯片边缘,那里刻着极小的人体实验编号,数字排列方式与江澜梦中见过的如出一辙。
风突然转了方向,将沈翊的袖口掀起寸许。在他腕骨内侧,江澜看见一道新鲜的月牙形疤痕,与当年江澈无名指上的痕迹完全重合。而装着芯片的密封袋表面,不知何时凝出一滴荧蓝色的液体,正沿着证物编号渗成乌鸦喙部的形状。
“结案报告需要家属签字。“沈翊的声音混着蝉鸣传来。江澜抬头时,发现他的虹膜边缘泛着极淡的金色,像黎明前未褪尽的星芒。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笛声,与记忆中的频率完美共振。江澜握紧那枚芯片,感觉到金属棱角刺入掌心的钝痛。在她身后,墓园管理处的监控屏幕突然雪花闪动,某个戴着乌鸦面具的身影从镜头边缘掠过,白大褂下摆扫过1999年的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