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士!
鬼老的话惊了夏寒。
阴间只有九名善士,每一个都是大功德,他就算生前救人成功,也只是救一人,何德何能?
而且夏寒发现自己戾气也不小,杀鬼之时,有种酣畅淋漓之感。
“鬼老说笑,未经轮回塔,如何善士?”
反应过来的夏寒向鬼老回道。
只有入轮回塔,才能激发功德。怎么能未经轮回塔,就成善士呢?
“我接触过许多鬼魂。而且古代有一名善士,入轮回城时二阶,入轮回塔后九阶,他创造轮回城中最公平的时代,最终打败恶鬼,成功出城。”
鬼老将这个传说告诉夏寒。
夏寒无语,他几斤几两,心里清楚。绝对不是鬼老口中的大善士。
他的力量来源靠运天晶。
于是,夏寒向鬼老解释自己是怎么死的。
但关于运天晶,他依旧隐瞒鬼老。
只当糊里糊涂获得现在的力量。
“我血勇上头,没有自知之明。连是否救人一命都不清楚。我入阴间第一件事就是后悔,我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不能在他们老时,于膝下承欢。我不是无私的,这还是善士吗?”
即便已隔数月,夏寒还是想哭,他抹了一下眼睛,却没有泪水。
鬼魂没有眼泪,但有“心”啊!
他一直以为的善士,是大公无私,全为救苦救难之心。
“是善士!论迹不论心,论心千古无完人。天道至公,你这一跳,超过阳间的王侯将相!”
鬼老罕见地认真,他言语正色。
即便夏寒不是传说中的大善士,但夏寒这种有勇气的鬼魂,获得什么样的力量都不为过。
夏寒不敢相信鬼老会说这种话,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真能获得善士的力量吗?
有善士潜力的鬼魂,入轮回塔后最少成为三阶。
他只要能达到三阶,借助道元天石,是巨大的提升。
“小友心事重重,去轮回塔吧!轮回城中,力量能决定一切。”
鬼老看出夏寒眉宇间愁容。
“嗯!”
夏寒重重地点头。
希望不论如何,都不会牵连到六十六号香坊的普通捣香者。
他从盒子中取出一百支轮回香,用黄纸包裹,放入挎兜。
其余不方便携带,先留在鬼老石屋。
他相信鬼老。
待夏寒离开后,鬼老继续执笔写字……
……
夏寒告别自己居住数个月的小石屋。
之前他出香坊的时候,完成一次捣香。
现将所捣轮回香,交给执事堂。
遵守规矩,夏寒只得一支轮回香。
不出意外,他以后不再捣香。
“夏护卫,您要出去吗?”
门卫角犬的趾高气扬消失不见,见夏寒出现在大门口,陪笑道。
听说夏寒是二阶鬼魂后,角犬立刻想到自己曾勒索夏寒一沓纸。
轮回城以拳头为尊,他生怕夏寒记恨。
“去轮回塔长长见识……需要向你汇报吗?”
夏寒没给角犬好脸色。
“不敢……不敢……”
角犬前倨后恭,连连摆手,他立刻从腰间竹筒取出两支轮回香,交到夏寒手中。
“角护卫这是什么意思?”
夏寒明知故问。
“没别的意思,纯粹是仰慕您这样的少年英雄。”
角犬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如果夏寒是一阶,就算以前欺负过,他也不怕。
可偏偏夏寒是二阶,还是未入轮回塔的二阶。
角犬心里也很憋屈。
这么厉害,为何装孙子?
以至于他现在要像孙子一样讨好夏寒。
“那我却之不恭!”
见角犬识相,夏寒将两支轮回香装入竹筒中。
谁会嫌弃轮回香多?
现竹筒中有四十三支轮回香,已然装满。
然后夏寒在角犬点头哈腰中出大门。
以防万一,夏寒出香坊后启动天眼,看一圈周围环境。
见那白衣女鬼不在,又无其他强大的鬼魂,夏寒才继续赶路。
“传说中的恶霸,或许并不在香坊之外……”
夏寒一路行至中央区域,感慨道。
再次来到轮回塔处,仅隔半天不到的时间。
这里明面上就有十几名城主府卫士,戒备森严。
他沉心静气,来到轮回塔前。
“止步……”
负责掌管轮回塔的执事拦住夏寒。
又有两名凶神恶煞的鬼魂持木棍而立。
“小鬼,亮出阴牌!”
见夏寒腰间的挎兜鼓鼓的,轮回塔执事才开口说道。
他的语气高傲,姿态十足。
夏寒解下自己的阴牌,交给轮回塔执事。
“六十六号香坊,捣香者夏寒。才入阴间数月,就有一百支轮回香吗?”
看着阴牌,轮回塔执事眉头一皱。
木制阴牌上记着纯德二十五年二月七日。
这代表夏寒入此方轮回城的时间。
纯德,即当今城主厉纯德。
轮回城没有纪年,通常以城主登位的那一天开始算年月。
从阴牌上看出,夏寒入阴间不足五个月。
普通捣香者不可能在五个月内获得如此多轮回香?
轮回塔执事以为夏寒在耍他。
“回执事,我有一百支轮回香。”
夏寒立刻从挎袋内取出提前准备好的轮回香。
他将包裹的黄纸展开,整整一百支中等品质的轮回香显露。
“你从哪得到的轮回香?”
轮回塔执事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向夏寒质问。
难道夏寒有一阶力量?
看着不像。
“原本的执事即将轮回转世,坊主见我聪明伶俐,学了许多鬼字,准备提拔我为新执事。”
夏寒想过会有此情况发生,谎言脱口而出。
有鬼老的鼓励,他必须进入轮回塔。
一旦庆元的湮灭,引起厉纯德对六十六号香坊的怀疑,亦或者厉纯德准备动手,他就没有机会再入轮回塔。
“写几个鬼字让我瞧瞧?”
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事情,轮回塔执事一般不会去求证,他只是想看看夏寒有没有骗他。
轮回塔旁边有一张石桌,上面有纸笔,执事示意夏寒写鬼字。
两个卫士一直在夏寒身旁,像是防贼一样盯着他。
夏寒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的毛笔,非常利索地写下一行字,有简单有复杂。
“你这新鬼运气不错……”
轮回塔执事制止夏寒继续写下去,对左右吩咐:“带他进入轮回塔……”
他从夏寒的笔力上看出夏寒最少练了数个月字。
故而相信夏寒是运气好,被六十六号香坊之主看中。
厉纯德对付谢九邛是鲜为人知的秘密。
轮回塔执事并不知道谢九邛是城主厉纯德的潜在敌人。
毕竟厉纯德铲除坊主是不光彩的事,有违历代传下的规矩,知道的鬼越少越好。
“跟我来!”
一名麻衣老鬼来到夏寒面前,引夏寒入轮回塔。
高达五丈,三层高的轮回塔,实际上只需要进入第一层。
远处看着不壮丽,登上九层台阶,从正门前仰望时,夏寒才觉得自己渺小。
“轮回塔内,宛如宫殿。在宫殿深处有一无字石碑。入轮回塔后,盘坐在无字石碑之下,把眼睛闭上,什么都不要想,待苏醒时出塔即可。”
塔门前,麻衣老鬼向夏寒指导入轮回塔后该怎么做。
每个鬼魂一生只能入一次轮回塔。
若已入轮回塔,再入大门时会被无形的力量阻隔。
就像是有轮回印记后,一道气墙会阻碍鬼魂踏出轮回城。
“明白!”
夏寒点头。
明明有大门,在他眼中却是黑漆漆的。
有未知带来的恐惧感。
时间紧要,他深吸一口气,不再想其他,踏入大门之中。
在他身体塔入门槛的时候,整个身躯在城主府卫士眼中消失。
没有鬼惊讶,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轮回塔绝不是鬼魂建筑的,这等伟力,唯有天筑。
轮回塔执事觉得夏寒不会再这么幸运。
鬼魂皆想在轮回塔中逆袭,但几乎所有的捣香者都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
轮回塔内部,也如黄昏一般。
它的面积大概有蓝星的足球场大小。夏寒一眼望去,只见最深处高台上的黑色石碑。
再看周围,空荡荡,有种压制之感。
夏寒没有看到前往二楼的楼梯。
他不能待时间太长,收起心中好奇,一步一步,到达黑色石碑前。
石碑高近一丈,宽两尺。光滑的表面无字。
按照麻衣老鬼的说法,夏寒盘坐在石碑下,闭上眼睛。
他尽量让自己心无杂念。
善士也好,普通也罢。
只要有一点提升,就多一分希望。
在他收敛心思的那一刻,进入玄而又玄之中……
他的灵魂仿佛畅游在星空之中,日月星辰触手可及。
他渐渐沉迷,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无字石碑上,突然散发出黑光,将夏寒笼罩。
石碑朦胧,像是荧幕一样,出现一道道画面。
那是夏寒在阳间的生平。
从呱呱落地,到茁壮成长,潮气蓬勃的少年,意气风发的青年……
最终,画面定格在夏寒阳间生命的最后一刻。
公园之内,姹紫嫣红,一片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更添风景。
夏寒漫步在湖边,极为悠闲。
“哇……”
就在这时,一道呼喊声惊醒夏寒。
夏寒扭身一看,只见一名十来岁的小孩在湖泊之中扑腾。
而且越扑腾,离湖岸越远。
湖岸旁,还有三名年龄相仿的小孩,手足无措。
几名路过的大人也注意到这种情况,目露焦急,但没有人敢施救,只能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