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就像一声发令枪,在大汉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摇滚青年们先发制人发动了进攻。
谢晖一个侧踢,将一个壮汉手中的钢管踢飞,紧接着一个转身,又将另一个冲过来的人撂倒在地。
作为温周穷山恶水出来的刁民,从小就不少打架,经验丰富程度在场几乎无人能敌。
看见兄弟们动了,老猫也不甘示弱,他虽然身材矮胖,但动作灵活。
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他钻进人群,大脑门儿一顶,便将一人撞翻在地。
这还不够,接着,得意洋洋的胖墩儿从腰上抽出了两根鼓槌,扔了一根给谢晖之后再次加入战场。
吴吞和其他乐队成员紧随其后也纷纷加入了战斗。
打架这个东西,“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玩儿摇滚的这群人,大部分都是外地的,能因为摇滚就背井离乡跑到千里之外的四九城,多少都沾了点儿不要命。
哥儿几个竟然身手都还不错,得了先手的情况下立马就占了大上风。
尤其谢晖老猫这俩拍马先锋,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支鼓槌迅捷如风,敲得壮汉们的痛呼声都有了节奏。
打手们本来就是拿钱办事儿,结果一看对面架势。
特么的都是狠的和不要命的,本来就是劣势了,直接趁势划水。
不到十分钟时间,刚刚还嚣张无比的胖子老板兵败如山倒。
老小子见势不对,连忙喊停:“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我给钱,我给钱!”
结果摇滚青年们不为所动,一群人收拾完了打手,就准备上来揍他。
胖子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扔在地上,大声说道:“这是你们的演出费,给你们!都给你们!”
听到给钱,大家这才慢慢收了手,一群人围住了胖子,早知如此,何必呢?
吴吞站在最前面,谢晖几个站在他边上冷冷的看着胖子。
“哥儿几个到底配不配?”
这时候胖子哪儿敢再装逼啊,赶紧点头,诚恳无比的回答“配,配,太配了!”
不过谢晖怎么看他都有点像在阴阳,如果再加个太监配音的话。
吴吞捡起钱,交给“窒息森林”乐队的主唱数了数,确认无误后,吐了口唾沫:“以后少特么再这种花样,不然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胖子老板灰溜溜地点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一群人昂首挺胸的走出酒吧。
出了门儿,大家就乐乐呵呵起来了,尤其是讨论老猫和谢晖在刚刚那场群架里的精彩表现。
领头的吴吞跑到谢晖的身边拍了拍俩人的肩膀,“没想到啊,早听老猫说他们乐队里有‘上将’,原来不是吹的啊!”
“哥们儿练过?”
谢晖自然是摇头,他这属于跟小李飞刀里的阿飞一样,打的多了就会了。
只能简单的讲述了一番少年时期不堪回首的往事,包括但不限于因为暗恋的女生打架和争夺乒乓球桌的归属。
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他开了个头,自然也就有了差不多经历的分享起自己的经历,一群人就这么说着走着笑着往回走。
半路上,吴吞提议今儿个一场大胜,兄弟们一起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众人纷纷响应,毕竟在场大多数都是跟吴吞一样只吃了个煎饼,刚刚又是一场战斗,耗费不少体力。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烧烤摊儿,老板正好刚刚出摊,见到大生意,赶紧咧着嘴招呼众人坐下。
不曾想刚一坐下,老猫忽然龇牙咧嘴的跳了起来,大家纷纷好奇的询问缘由。
“特么的,刚刚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孙子,专门拿着钢管儿盯着劳资屁股打!”
众人听了边笑边起哄,
“人家可能喜欢你的屁股,大,好生养!”
“那是,我自己都喜欢,劳资这叫屁股大,福气旺!你们羡慕不来的!”老猫也不生气,反而得意地说道。
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虽然人人身上多少挂点彩,可大伙儿精神头却足的很。
菜还没上呢,就先让老板上了几大箱的啤酒,大家举着瓶子兵零乓啷的先是喊了一声“胜利万岁!摇滚万岁!舌头也万岁!”然后就开始一个个的对瓶吹。
喝了酒,玩儿的又都是摇滚,便开始吃吃菜,吹吹牛逼,侃侃大山。
时不时的就有人找吴吞他们敬酒,流氓的喊一声“我干了,你随意”然后等待对方接招。
剩下的就来敬谢晖和这个表现最神勇的,也是同样的招数。
谢晖昨晚上喝的太多,现在都还没彻底缓过来呢,只能偷奸耍滑打哈哈,这一招,心理年龄四十多岁的他熟练的令人心疼。
时间过得飞快,一顿吃吃喝喝直到天黑才落幕,就是老猫站着蹲,蹲了站,看着有点儿累。
散场的时候“窒息森林”的主唱抢着要付钱,结果就被吴吞拉住了,说人是他叫的,钱就该他付。
俩人拉扯了半天,互不相让。
谢晖看着这场面,顺嘴说了句俏皮话。
“咱吴哥今儿带着大伙儿这一出主持公道,必定名扬四九城,人人称颂滚圈包龙图。”
“包龙图哪儿有白吃人家饭的呀,你们说是吧?”
众人听了,也跟着起哄,窒息乐队的主唱看见这情况,也就不再坚持。
吴吞付了钱,走过来对着谢晖笑骂了一句“就你丫会贫!”
“啥包龙图不包龙图的,大家在树村的都是哥们儿,都不容易,我们现在算混了点儿出来,有点儿能力了,兄弟有难能帮忙就帮一点儿!”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都有几分感动,尤其老猫,喊的最凶。
“这必须的啊,咱树村人,就得互帮互助!下次有事儿也记得喊上我们张龙赵虎,王朝马汉!”
“好嘞,少不了你们的!”吴吞也回了句好。
热闹过后,互相道了一声别,众人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
老猫的家其实不在树村,留下谢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树村的巷子里。
耳边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吉他和贝斯声,不知又是哪个乐队的人在练习他们的新曲子。
走着走着,谢晖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裤兜,那里的两张五毛还没花出去呢。
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刚刚见到的窒息乐队的主唱,还有自己的过去,不对,是未曾到来的未来。
其他乐队的兄弟可以帮你一次,可第二次第三次呢?
是的,酒吧欠演出费在这个时代很常见,毕竟大家伙都没什么钱。
可是酒吧老板没钱可以把酒吧关了,而乐队拿不到演出费,会死!
这就是特么的摇滚,只存在于千禧年前青年身上的悖论。
它集合了“穷”和“理想”两个绝不能被放到一起的词语,成了可以致人死亡的“病”。
穷是病,理想也是病。
而病,久了,是会死人的。
前世的谢晖就这样“病”了二十多年,一直到重生前的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他躺在破旧的出租屋里,身边堆满了空酒瓶,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沉沦。
却没想到,命运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而这一次,谢晖又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