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时,三人再次赶路。
这一路上,尹玉琪和贾晨并不觉得枯燥疲惫,只是朱平略感口干舌燥。
刚走不过一盏茶功夫,尹玉琪和贾晨就让朱平继续讲昨晚未讲完的故事。
这一路走一路讲,转眼就到了正午。
“小师弟别停啊,刚讲到精彩处怎么就停了?”尹玉琪急道。
朱平嘴唇发干发白:“让我先喝口水歇一歇,我喉咙都要冒烟了。”
尹玉琪闻言,立马拿起酒葫芦递给朱平。
朱平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喝着水。
就在他感觉喉咙稍微舒服些时,一个背着干柴的老头从前面走了过来。
“老人家,请问最近的城镇还要多久到啊?”朱平大声问道。
老头指着身后:“再走一炷香时间就能到山前村了。”
贾晨问道:“老人家,村里可有客栈?”
老头道:“有。”
三人道谢,继续往前走。
“是准备在山前村休息一天么?”朱平问道。
贾晨道:“我们要回无极洲,必须得翻过十万大山。”
尹玉琪微微颔首:“我们此刻灵力尚未完全恢复,若强行启程,只怕途中凶险难测。不如先在此处休息一夜,待灵力尽复,再踏上归途,如此方能多一分安全与把握。”
朱平在书中有看过关于十万大山的记载。
十万大山起伏连绵,道路崎岖险峻,山中多凶兽,且曾经轰动一时的邪教血莲教的余孽也藏匿其中。
三人果真是走了一炷香时间,终于到了山前村。
山前村旁有座小山坡。
小山坡上,密密麻麻的村民拿着锄头在奋力地开垦着荒地。甚至有小孩用手在地上刨着土。
一位身着锦衣的富商格外引人注目。他站在一旁,衣衫华丽,气质迥异,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没想到这穷山僻壤里的村民还挺勤快的。”尹玉琪赞赏道。
朱平道:“穷富和善恶可不挂钩。”
贾晨只是脸带笑意地看着,不发一言。
“我挖到了!我挖到黄金了!”
一村民突然欣喜大喊。
周遭人羡慕或嫉妒或贪婪地看着他手中的黄金,不消片刻,那些村民挖的更起劲了。
“这块地是我承包的,我给了你们工钱。”富商生气地大喊道,“这地里的东西都该归我,都该归我!”
“地里的无主东西,怎么就说是你的?又没写你名字。”
“对啊!我们挖到就是我们的。”
“我们挖到什么算一码,替你开荒算一码。工钱你得付。”
尹玉琪挠了挠头:“地里怎么会有黄金?”
朱平心中也十分纳闷。
贾晨拦住了一个过路的男子。
“兄台,在下贾晨,可否问你一些事情?”贾晨作揖道。
那男子摆手道:“没空没空,要问事去找其他人。”
贾晨突然伸手拦住男子,男子本想发怒,却见贾晨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银锭。
“耽误兄台时间了,抱歉。”贾晨笑道。
男子拿起银锭放眼前验了验:“远到是客,我这人很好客的。有什么问题你问就是。”
贾晨问道:“那商人包下那块地是为了做什么?”
男子思忖片刻:“种茶呗。我和你说,这人以为自己有钱了不起,还说什么要带动村里的乡亲发财。”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招工启示贴了将近二十天了,没人理他。”
说到这,男子像是自己打了胜仗一样,愉快地笑了起来。
朱平疑惑道:“是工钱少了么?”
男子道:“工钱倒也不少。”
“那为什么没人理他?”朱平更是不懂了,不说工钱不少,若这茶园要真做起来了,可是能给这个村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啊!
男子道:“还能为什么?太累了呗。这村的人世代住在这里,这工钱虽不少,但也只是市场价格,没法改变现状,何苦呢?”
贾晨倒不纠结这个问题:“这地里是什么时候发现黄金的?”
男子想了想,道:“十天前吧!”
贾晨沉思片刻,笑道:“谢过兄台了。”
男子将银锭小心翼翼地收到怀中:“你们若有什么不懂的记得再来问我。”
“一定。”
待男子走远,贾晨的笑突然变得更灿烂了些:“果真是无奸不商啊!”
朱平道:“贾兄何出此言?这富商发财了不忘自己家乡,妥妥的善人啊!”
贾晨道:“他的初心我们无从考证,但他设的这个局,有趣,有趣的很。”
尹玉琪挠挠头:“什么局?我看你是自己设局设多了,看什么都像局。”
贾晨啧了一声:“尹姑娘此言差矣,山坡上为什么突然会埋有黄金?”
尹玉琪道:“我哪知道,说不准是谁藏那的呢?”
“那为何要一枚枚地分开藏?”贾晨又问。
朱平灵光一闪:“就是故意让别人认为这山坡下还有大量黄金。”
“聪明。”贾晨道,“这已经是第十天了,如果我没算错的话,等下会有衙役过来。”
“衙役?衙役来干嘛?”朱平大惑不解。
贾晨道:“朝廷有规定,凡是土地下的无主之物,皆归朝廷所有。衙役过来,自然是来收黄金的。”
朱平道:“若这真是个局,这个局也做的太粗劣了,光这个山坡下突然出现黄金,就很让人生疑了。”
贾晨摇头:“所有局,都是通过人性的弱点来设的。你觉得这局粗劣,是因为你人性上的弱点并不在此。”
“你看看那满山坡的村民,包括刚才的男子,他们都其实已经掉进钱眼里去了。”
“小钱看不上,想发大财却无门路。突然出现天降馅饼的事情,或许一开始会生疑,但只要看到那馅饼,他们的理智便会被蒙蔽。”
贾晨越说越兴奋,双眼中的狂热难以掩饰。
“他们不论交不交黄金,都得免费为这个富商开荒了。”
“为什么?”尹玉琪好奇道。
“现在他们手中的是真黄金,但只要在衙门过一夜,所有黄金都会变成假的。”
“衙门只需给他们扣上一顶私吞黄金的罪名,他们无处伸冤。”
尹玉琪皱眉道:“这不就是官商勾结么?”
贾晨道:“这局棋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什么名字?”朱平问道。
“戏猴局。”
贾晨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朱平深吸了口气:“他们只是懒,懒虽然不好,但罪不至此吧?”
贾晨看向朱平,兴奋道:“我带你破了这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