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科的意思很清晰明了,那就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见人就给我干。
他不会刻意去忽视那些外界条件带来的影响,无论最后的成绩如何,束龙从头到尾所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全力以赴。
至于最后这一整场的表现是否合格,海顿会负责评估的。
《论队伍里出了个告嘴婆怎么办?》
束龙自以为这段时间已经和车组的成员们相处地很好了,但架不住红牛的竞业体系太过于残酷,人心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经不起考验。
不仅仅是车手想要进入到F1,他们这些工程师又有哪个是不想的?
想当然谁都会想啦,但问题是你得拿出成绩来说话。
跟着束龙一起来的这五个彪形大汉,可以说每一个人的饭碗都被系在束龙的裤腰带上,而海顿就是负责帮他们出声的喉舌。
知道束龙是他们的大腿,所以海顿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正面给束龙上压力,但他知道该找谁给束龙上压力。
愚人节的法国保罗.里卡德赛道,F3欧洲锦标赛在这个玩笑一样的日子正式开启。
束龙在练习赛中一直保持不温不火的状态,最快圈速甚至位于全部选手的中游水准。
这一次马尔科的压力并没有如期而至,F1和F3的时间表有冲突,老家伙随队去了巴林,现在明显是Max这块手心里的肉在马尔科那里更厚实一些。
就是束老爷子那边借着束熊的手机发来一条语音。
“龙儿莫紧张哈,我们家的娃娃不孬!”
难得全家总动员跑到现场观赛,本意是来给束龙加油鼓劲,结果上却是无形中给束龙增添了不少心理上的压力。
无论最后的成绩排在第几,束龙在马尔科那里只需要用数据说话就行。他可以保证把赛车的性能压榨到极限,最后的成绩或许只能说明这车的上限就到这了。
但在自己的家人们面前,无所谓那些有的没的借口,束龙只是不想输。
所以他才会整场练习都在专注于寻找相对比较省胎的调教和线路选择,第一场的比赛他只想无惊无险的稳稳拿下。
调的车偏保胎并不代表束龙不在意排位的次序,调教归调教,开法归开法。
海顿没有选择告状的原因,是因为他看得到场上所有赛车的圈速数据。
束龙目前的那个最快圈一段紫,后面两段全是黄。
这并不是说束龙的后两段跑呲了,因为后两段的紫还有一个其实也在束龙这里,只不过是在不同圈跑出来的罢了。
如果有关注车手后台圈速的人就会发现,刷出紫色最快圈的斯特罗尔全场绿紫绿,反而最佳圈速三段紫绿紫的束龙十分阴险地藏在了第12的位置,比同队的瑞恩都慢。
这是个人都看得出有问题,但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可以猜到束龙的圈速上限在哪里,毕竟通过调教的改变去专攻某一个区域的平均速度并不是特别稀奇的事情
或许只有对束龙的能力有了解的海顿,心里才能猜出这大概是某个人对他告状行为的无声抗议。
调教确实是改了,但并不是为了什么圈速,反而是为了限制赛车在长距离的过程中胎温过高的问题,不惜把对单圈速度会产生负面影响的悬挂给调软了。
练习赛之后便是30分钟的排位赛,并不像F1那样还分Q1、Q2和Q3,更像是卡丁车那样的自由刷圈节。
束龙出去的很晚,先是刷出了一个保底可以进入前五的圈速,之后便是长时间在P房的等待。
赛会给的轮胎配额不多,全场比赛只有一种轮胎配方,除了两套雨胎之外,五套干胎基本上练习、排位和三场正赛一场一套胎,所以在毫无意义的时间点停留在赛道上消耗轮胎可以说完全没有什么用。
一直等到压轴出场的斯特罗尔开始了最后一轮的推进,束龙这才从P房驶出开始暖胎的工作。
“他多少?”
“1分24秒209,目前的杆位。你现在第四,注意一下时间,还有最后的三分钟。”
“一圈就够了。”
最后传入海顿耳麦的,是束龙在发车大直道上几乎淹没了他低语的引擎咆哮。
一段紫的出现,让还在TR里兴奋嘶吼的少爷呛住了声。
保罗.里卡德赛道的第一赛段集中了大量的低速弯道,束龙赛车偏向转向过度的调教在这里将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仅仅是第一段就把斯特罗尔给拉开了整整0.4秒。
这可真是踏马见了鬼了,同样的理由说给斯特罗尔听等于是放屁,因为他自己也是偏向于转向过度的调教。
好在束龙二段的绿色让整个Prema车组都不由地松了一大口气,二段是全赛道最高速的赛段,接连两个超级大直道将他们特调引擎的功率发挥到了极致,把束龙的圈速又给追回来了0.25。
但接下来的第三赛段却让他们高兴不起来,第三赛段是一个连续组合高速弯的赛段,在这里斯特罗尔偏转向过度的调教本就让他占不到多少动力上的优势,油门不敢完全深踩的同时方向盘上的修正还多的一比。
大的失误倒是没有,可就算是让斯特罗尔每一圈都像游戏里那样倒放一下,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跑的比上一圈更快。
随着束龙的赛车冲过计时终点,紫绿绿的圈速表先是让斯特罗尔的机组成员大嘴一列,仔细一看好像这个绿又比少爷的绿数字小了0.16,最前面那个位列第一的紫色总圈速像是一只无形的大巴掌“piapia”地用力抽着他们的脸。
让对手快了他们0.3还多......回去老斯特罗尔不会找茬扣他们的钱吧?
好在第三段的紫也在他们Prema的赛车身上,是刚刚和束龙前后脚完成了冲线,现在圈速排在第三的周冠宇跑出来的。
整条赛道拢共三个赛段,其中两段的紫都在他们这里,这下总不能说是技师车调的不好了吧?
分明就是你家的大少爷自己没跑出来而已!
其实这里就不得不为斯特罗尔说句公道话了。
兰斯是少爷没错,但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纨绔子弟,认真的说他确实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而且对自己特别狠得下心来的少爷。
本来都要停进P房的斯特罗尔一听工程师那传来的噩耗,当即掐掉工程师那边的通讯,又顺着P房通道绕上了赛道。
只可惜所剩的时间根本不够,第一圈的暖胎圈都没跑完黑白旗就已经挥下,只留搞了一出抽象操作的斯特罗尔在赛道上怒捶方向盘。
另一边拿下了杆位的束龙现在根本就笑不出来,赛车性能对于成绩的影响要比他预估中的大。
原本一段的刷紫可以说是手拿把掐,二段的绿也可以算是在情理之中,但第三段没能刷紫确实是有点意料之外了。
赛车的调教并不是束龙最顺手的类型,为了遏制前轮的高负荷他将赛车在弯中的平衡向后拉了一点,导致入弯的动作不够听话。
但其实这种东西的影响还在束龙能力的调整范围之内,无非就是改变跑法将自己优势赛段的损失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正因如此,束龙也在第三高速弯赛段能依靠尾部稳定性更高的特性,跑得要比预期中更好一些,谁能想到居然还有高手。
不愧是新秀赛季就能以亚军的成绩一年毕业的车手,哪怕在队内拿不到主要资源,但依托于Prema车队的天龙车周冠宇还是可以将他的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难道这就是“我的偶像是阿隆索”的威力吗?
晚上出去和家人吃饭的时候,束龙一家正好还撞到了周冠宇和他的妈妈,左右一合计干脆两家拼了个桌,两个同样支持着自己儿子赛车事业的妈妈当即便热火朝天聊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束龙和周冠宇再一次同时成了家长们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给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整得浑身不对劲,干脆结伴出去在门口找了两张空椅子,远离家长们在无形的攀比中滋生得到处都是的“马尔科”。
就是周冠宇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拧巴着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明天的比赛要怎么办?”
“怎么还操心起我来了,你的起跑顺位也没好到哪里去吧?怎么,难不成你要干我?”
“嗯。”
“嗯。嗯?嗯?!卧槽!”
束龙捂着屁股一脸惊恐地坐起身来,像是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人似的上下打量着周冠宇,最后不知怎么的视线固执地锁定到了对方的头顶。
“话说你这个发型谁给你弄的?这也太特么丑了!简直像是个长歪了的菠萝!”
“你这寸板头又好得到哪里去啊?简直像刚从里面蹲出来的一样!”
“唉,你还真别说!马尔科博士现在已经不让我随便理发了,人家要我稍微蓄一点起来方便搞形象管理,你说哥们儿这形象搞个啥造型好看?”
“我这样的。”
“你可拉倒吧,忒挫!”
周冠宇怒目圆瞪,当即就要为自己这个充满了法拉利特色的发型正名,结果屁股刚起来一半就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带偏了。
“不对,你别打岔!车队今天开会的时候已经交代我了,明天我和马克西米兰除了要尽力朝前抢位置之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把你挡死在后面,听说是兰斯他爸爸专门和车队强调的。”
“车队让你做你就做呗,现在你还需要借人家的资源成长,至少表面上听话点没什么坏处。”
“真不用我放点水?”
“真不用!明天前面那不还有我一个队友的嘛。”
尼科和瑞恩今天的排位赛一个第九一个第十三,瑞恩没什么变化,倒是尼科明天会在头排起步。
只不过束龙也没有用队内资源要挟别人给自己当僚机的打算,换做是他自己肯定也不乐意,有句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我可真干你了啊?”
“那你就用力!”
次日的正赛1,昨天获得了杆位的束龙只能在第十发车,前面的两台赛车全是红色的Prema,乍眼一看当真是像堵城墙一样给他挡得严严实实。
身边同排发车的斯特罗尔比束龙领先半个身位,但灯灭起跑的瞬间别说是半个身位,正前方属于周冠宇的那台红色车屁股几乎是被当场拿下。
在【反应、募集速度】达到97%的同时还有着【摩擦掌控】的词条特性,可以说束龙在起步阶段就是绝对的王者,根本就不给周冠宇内心戏纠结挣扎的机会。
不过当大家的赛车速度都提起来了之后,束龙的赛车在功率上的那一丁点儿优势就不是很明显了,超到第五名的时候愣是被前面Hitech GP车队的前carlin大将拉塞尔挡了六圈。
Hitech GP车队的整体赛车性能其实跟今年有红牛入驻的carlin差不多,拉塞尔的排位圈速就和束龙一样,只能说明是他们的实力在这个位置,赛车实际该在的位置看看他们的队友就知道了。
但就像他们排位上的差距一样,拉塞尔的确有实力,但这份实力也就够他挡束龙六圈,多一圈都不行。
除了应付身后一直紧咬不舍的斯特罗尔,束龙还一直在观察着前方拉塞尔的走线习惯。
别的也没什么特殊的,不过在那种角度比较小的慢速弯,拉塞尔明显是比较喜欢走外线晚刹的车手,现在大部分同一辈的车手里跑得快的习惯都差不多。
在第一赛段的慢速组合弯那里表现的还不算明显,这里需要车手尽快入弯找准下一个弯的入弯角度。
晚刹的跑法最大的特点就是会让赛车线从U型向V型转变,而本身“V”字型的线路的特点就是在提前卡住身位优势的同时保证在出弯的速度。
可以说拉塞尔只要按部就班地照着正常赛车线走,在赛车性能差不多的情况下基本上就不会受到来自身后束龙的威胁。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这个为数不多的地方就在八号弯和九号弯的低速组合弯,也就是总体呈步枪形状的保罗.里卡德赛道瞄准器所在的那个位置。
拉塞尔的走线就意味着内线往往会留下极大地空档,束龙在第一赛段紧紧贴住车尾,又通过吸尾流抽头获得了足够尾速成功在八号弯前并排。
但束龙却没有立刻贸然地选择拔头,而是一直到入弯都不惜牺牲自己的线路和速度也要保持着双车并排的姿态,为的就是用自己的交叉线堵死拉塞尔任何寻找交叉线的机会。
弯内的并排让拉塞尔迟迟摆正不了车身给油,内线束龙却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甚至稍微拉了一脚高转速的油门。
赛车当即漂移似的扭了一下来,正好弥补了自己刚才跟随晚刹硬堵的小推头造成的转向不到位问题,让车头正正好对准了九号弯的路肩丝滑无缝衔接出弯和入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