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羽飞悠悠醒来,觉得右胸疼痛异常,那半边身子仿佛没了知觉,沉重得拖累着身躯。
面前,火光闪动,一名男子背对着她坐在火堆前,焦香味弥漫着整个屋子。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也不知现在是何时。
“你醒了?”杨源头也不回地说。
浅羽飞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玄铁长刀,却摸了个空。
刀已经被杨源卸了,搁在土墙上。
“哼,你既早已在那,为何迟迟不救我?”
杨源淡淡道:“急什么,生死有命,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你?!”
杨源将这句话一字不改地还给浅羽飞,气得她胸口一阵剧痛,差点都喘不上气来。
过了会,杨源拿着一柄匕首过来。
浅羽飞料想他也不敢乱来,但是看到明晃晃的匕首,她还是有些心慌。
“你右胸口的暗器尚未取出,再不救治,可能就为时已晚。我念你是同门,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我救你,但是你得保证,接下来得听我的,不能乱来。”
浅羽飞冷哼一声,啐道:“呸!”
摆明了第一个选择她绝对不会选。
杨源也不着急,接着往下说:“其二,你自生自灭,好自为之。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你身上。你尽快选吧。”
“你就不怕张堂主问起我来?”浅羽飞威胁道。
“拿张堂主压我?”杨源冷笑道。
浅羽飞嘴角抽动,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浅师姐确实是青年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张堂主这么信任你也是应该。但是你别忘了,你是在送我回家的途中,被黑衣人打伤的,不是我。”
“你以为张堂主这么好糊弄?”
“我只是个山门杂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骗了个特务使的名头。我如何有本事伤害浅师姐?”
浅羽飞恨得牙痒痒,这些话都是她的原话。现在被杨源原封不动地说出来,可恨程度更甚。
杨源收起笑容,冷冷道:“行了,选吧。”
“我选第一个。”浅羽飞很干脆地说。
这让杨源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那行,把衣服褪下。”
浅羽飞愣了一会,缓缓躺下,但她右胸受伤,后背又挨了一掌,右手早已抬不起来。
杨源见此,伸出手去滑向她衣襟的系带,轻轻一扯,外衣散开,露出里面贴身的白色亵衣。
鲜血已将那层薄薄的布料浸透,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她胸口的轮廓。
杨源刮了眼就脸颊发烫,心跳也加快了。
他以为自己能撑得住,但此情此景,还是让他不自觉地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下肚。
十六七岁,正是情窦初开、血气方刚的年纪。饶是杨源再怎么意志坚定,生理的反应却是不由自主的。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掀开亵衣,露出她右胸一片雪白细腻的皮肤。
箭镞已深深嵌入皮肉,周围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仿佛一朵盛开在雪地中的血红玫瑰,残酷又美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将匕首在火堆上烘烤了片刻。
杨源盯着她雪白的胸口,结巴道:“你、你……忍一忍。”
“知道了。”
浅羽飞咬紧牙关,唇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而微弱。
杨源深呼吸了两下,自我暗示道:“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
呼出几口浊气之后,杨源的手稳稳地落在她胸口,匕首精准划开伤口周围的皮肉。
“嘶——嗯哼~”浅羽飞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
杨源突然转过身去。
“这女人!”
隔了会,他平复情绪,又回过来。
他的动作迅速而沉稳,手指探入伤口,摸索着箭镞的位置。
终于,他的手指一勾,将箭镞从血肉中拔出,带出一片血花。
然后迅速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撒在伤口上,又撕下自己的衣襟,给浅羽飞包扎妥当。
忙活完,已是深夜。
二人都有些累有些疲倦,但谁都没有睡觉,担心那些个黑衣人再追上来。
“喂……”浅羽飞忽然打破了沉默。
“我不叫喂。”
浅羽飞没理会他,问道:“你救我的时候,是不是从土里钻了进去?”
杨源回看了她一眼,呵笑道:“你当我刨地鼠呢。那几人被你重伤了,我抱着你拼命跑才甩开他们。”
“是吗?”
浅羽飞自己也记不得了,当时她伤得太重,眼前一片模糊。
不过,她也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
能飞天遁地的,那是修仙者。眼前这小子只是山门杂役,拳脚功夫都不入流,更别说会仙法了。
她的心情畅快了许多,但也有些失落。
杨源回想起那些黑衣人,他们应该就是这次事件的幕后势力。
他的法术修炼得还不到家,力量太弱,想要自己救出老爹和大娘他们,可能性不大。
即便能勉强战胜,他也不想以一敌众,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
现如今最好的办法,还是得依靠神风堂。
杨源偷偷看了看靠在土墙上休息的浅羽飞,这会她重伤在身,想要教训她时机正好。
如果仅仅为了出这一口气,和这位有家世、有灵根、又能打的浅师姐交恶,似乎有点划不来。
为了一时爽,惹了一身骚。
这种亏本的买卖,杨源尽量避免。
就是这个浅师姐脾气倒也犟得很,和她硬碰硬,她是一点不怕,甚至宁死不屈。
“那大不了,我就先退一步。”杨源心想。
为人处世,不是非得强出头才算好汉,有时候就得先退一步,才能以退为进。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杨源也知道自己会忍不住意气用事。
只有到了不得不低头求人办事的时候,会想起这一套所谓的为人处世法则。
真力量强大起来,什么狗屁的为人处世,早被他丢到脑后了。
杨源把烤好的野鸡撕下一条腿来,拿去给浅羽飞。
“浅师姐,饿了吧。”
浅羽飞不客气地接过鸡腿,语气不善道:“你说的我会照办,不必如此好心。”
杨源轻笑一声,说道:“浅师姐对小弟的偏见挺深。其实,小弟也并非要借山门或是张堂主之威来压你,确实是家人受难,担忧过甚,才会语出不善。”
浅羽飞哼哼两声,不说话。
“浅师姐,你不妨替我想想,若是你家人遭灾,你是不是也会和我一样的心情?”
“我也告诉你,我并非站着说话。事实上,自从我踏入江湖,我就已经和家中断绝来往。你说的,我根本不会经历。”
说着,浅羽飞眼前忽然浮现一张怒目而视的面孔。
杨源皱眉道:“为何如此决绝?”
“江湖事江湖了,牵扯到家人,难免将灾祸带给他们。另外……”
浅羽飞顿了顿,说道,“跟你说个秘密。”
“哦?”
她语气颇为神秘地说:“其实我是有灵根的。”
杨源一愣,故作惊讶地说:“原来浅师姐是具有灵根的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