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回春堂,杨源告知张劲松几人,他不能随同下山,让他们及早启程,免得再耽搁。
萧喆连马都给杨源牵好了,听闻杨源不能一道同行,失落得眉毛都耷拉成一个八字。
“这是为何?内务堂的条子不是都批好了吗?”张劲松奇道。
“嗯?真的吗?”萧喆问。
张劲松把内务堂批准的条子拿出来给杨源他们看。确实没错,上面还有内务堂盖的红印。
杨源心下疑惑,但他很快就想到,应该是徐锡麟和内务堂打了招呼。
“师父还是疼我。”想到这里,杨源下意识地摸摸玉镯子,忽然有些愧疚。
陆正阳给杨源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哥,还不快去谢谢刘堂主。”
“刘堂主?”杨源一怔。
刘药石端坐在太师椅上喝了口茶,冷笑道:“哼!不必谢我。我也不是为了你。”
陆正阳笑着和杨源说了下事情原委。
原来刘药石知道杨源想回去见见家人,又碍于身份不能下山,于是便向内务堂提出申请。
说是杨源主司炼丹,但也略懂医术。先前救治张劲松一事,他也出了不少力,对祛除黑火颇有心得。
禹州瘟疫盛行,众多神风堂兄弟都染了病,他作为山门堂主不能下山,可以遣回春堂门人和杨源一同下山救治。
“那罗堂主听了之后,特批了条子。”陆正阳笑着捅了下杨源的背,像是这功劳也有他一份。
“多谢刘堂主!”杨源这会再无犹疑。
“你那办法确实有效,下山去帮帮他们。也省得我跑一趟了。”刘药石懒懒地说。
“知道了。那回春堂一起去的……”
陆正阳一拍胸膛,昂首道:“自然是我!”
“行了,早去早回。”刘药石挥挥手,当是送客。
几人当即整理行囊,趁着天色尚早,下山去了。
山门大殿前站立着两人,一人灰发长袍,一人留着两撇八字须。
“徐长老,已遵照吩咐让内务堂给杨源那小子特批了条子。”刘药石禀报。
徐锡麟点点头,看着杨源骑马远处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声。
“十六七岁,让他斩断尘缘,破除亲情的枷锁,确实太难了。还是慢慢来吧。”
“可是修仙者必须如此。”
“试想一下,刘堂主你的子女若为修仙,从此和你断绝关系,你愿意吗?”
“这……”刘药石一时语塞,苦笑道,“也许不愿意吧。”
徐锡麟呵呵笑:“世人皆有两副面孔呢!”
刘药石尴尬地笑笑。
……
骑马奔行一个时辰,下山到了禹州城内。众人吃了个便饭,稍作休息,继续往神风堂方向赶路。
申时三刻,一行人赶到堂口,副堂主唐悬已经在门口迎接。
“房间都安排好了吗?”张劲松问。
“已为二位特务使安排好了厢房。”
特务使是山门为处理各堂口事务,从山门内堂调下去协助执行任务之人的职务称号。
杨源这才知道,为了让他名正言顺下山,还给他挂了个特务使的名头。
萧喆酸溜溜地说:“堂口的厢房,我都还没有住过呢!”
唐悬哼笑道:“怎么,那给你也安排一个?”
“不不……不敢!”小黑胖子马上急起来。
杨源环顾了一下周围,街市繁华,人来人往,根本见不到灾民,叫花子到有几个。
“庇护所不在此处吗?”杨源佯装初来乍到。
陆正阳偷瞟了他一眼,心里嘀咕了一声,但没有说话。
“杨特务使,灾民主要是城郊釜阳县一带的人,庇护所搭建在城郊,不在此处。”唐悬恭敬地回道。
“赶了大半天路,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去庇护所。”张劲松建议道。
既然已经探听到家人消息,也不急于一时,杨源遵照安排,住进了神风堂的会客厢房。陆正阳被安排在他房间隔壁。
吃过晚饭,杨源回去厢房修炼养生诀。
他盘坐在蒲团上,将玉镯子中的灵气通过手腕上各处穴道输入身体经脉,待灵气在全身运行一个周天之后,又缓慢流入玉镯子中。
如此运行了三个周天,已至亥时,屋外漆黑一片。
杨源靠在窗边吹着夜风,不远处就是神风堂的堂舍。
黑暗中,一道人影快活地蹦跶着。待他走到院子里,杨源才看清此人是萧喆。
他手上拿着一块糕点,一副贼拉拉的神情,好像有谁要和他抢似的。
杨源正好有事要问他,推开门去,吓得萧喆下意识地把糕点护在身后。
“源儿,是你啊。你我就不怕了。”萧喆放心地把糕点拿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杨源好奇地问了一句。
“雪花糕啊,你不是吃了吗?”
杨源一脸懵,皱眉道:“什么时候吃的,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这下换萧喆懵了。
“小玖师妹没给你吗?陆正阳那小子都有,怎么你没有?”
萧喆一口气把雪花糕塞进嘴里,含糊地说:“她没准是忘了,刚才有说给我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块。我去找她。”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杨源想喊都没喊住他。没一会功夫,萧喆带来了一个少女。
那少女梳着未出阁的分心髻,鹅蛋脸,黛色眉,又生了一双杏子眼,眼尾晕着海棠红。
“源儿,瞧瞧是谁来了。”萧喆得意地说。
杨源觉得少女有些眼熟,再一看,赫然就是那日和他们一道儿在神武门接受灵根测试的那名少女。
陆正阳还说要把自己的灵根送给她。
“她不是……”
“你果然还记得,她叫程玖真,我们都喊她小玖妹妹。她现在也是我们神风堂的人了。”
程九真当日明明因为未测出灵根,被长老徐锡麟遣送下山了。为何时隔一年,竟然会出现在神风堂?
杨源心中疑惑,但这个问题不方便当着人家的面问。
萧喆自然也知道,于是拉过杨源,小声道:“她家很有钱,是禹州当地望族。尽管没有测出灵根,但后来通过族内的关系,成了山门的外门弟子。”
萧喆又转向程玖真,问道:“小玖妹妹,你是不是忘了给源儿送雪花糕了?”
程玖真支吾不言,隔了会才轻声对萧喆说:“谢师兄说这人土里土气,是山上的杂役,不用给他。”
杨源自从养生诀突破至第一层,听力、目力均较以前灵敏许多,程玖真说话声音虽小,但还是被杨源一字不落听到了。
一块雪花糕而已,杨源起初以为是程玖真忘了给他,他也不是个贪吃的人,没了就没了。
这会才知道,人家是故意不给他的。
别人都有,唯独没给他。
这让杨源有些不自在,他高声问:“这位谢师兄是何方高人?”
不等萧喆开口,程玖真抢答道:“就是灵仙会的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