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吃完一盘萝卜丝后,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的少年,五竹只问了一句话,就让这小子彻底闭嘴:
“杀人的感觉,和被杀的感觉,你喜欢哪个。”
……
……
那位皇帝陛下改国历和国号相同后,日历似乎都好记了不少,庆国庆帝庆历。
只是不知下一任皇帝是不是也会这么干。
在这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京都城西那座森严的院子里,鉴查院各个衙门忙碌有序,各司其职。
在鉴查院里有一间格外特殊,方方正正的建筑,外墙涂着黑色,看上去愈发阴森恐怖。
在其内的一间密室之中,轮椅上坐着个面容消瘦,嘴角和下巴却没有一丝胡须的老人,在腿上盖着一条柔顺华美的羊毛毯子。
密室四周有玻璃,将屋外的光尽数挡住,折射回去,屋内格外昏暗。
这个老人在很多年前,双腿就已经废掉了,从那以后,整个人还有些畏光,才特意修建了这屋子。
老人伸手整理了一下膝盖上的羊毛毯子,大热天也要盖着,才不会受那严寒刺入骨髓的痛苦。
“费老,儋州那边最近出了事,调查得怎样了。”
轮椅上老人的对面位置,也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长相怪异,看上去有些邋遢猥琐,眼瞳是褐色,与常人略有不同。
也不知是后天玩毒太多所致,还是别的什么,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儿的。
费介坐在椅子上,喝着这里今年刚上市的新茶,看着那坐在轮椅上,在大热天依旧盖着毛毯的老人嘴角那一抹诡异笑容,心想自己与他想比,到底谁才是老变态呢。
鉴查院在京都的名声算不上太好,总是与凶名赫赫,残忍等词挂钩,故而鉴查院所在的区域几乎没有什么百姓居住,达官贵人也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所以,这里的街道格外宽敞。
这里的城墙比全国上下所有城墙都要厚实,易守难攻,便是轻功再好的人,也极难在这里做到飞檐走壁。
庆国的皇宫,也是权力中心,位于北城的方向,皇宫的建筑未必见得比鉴查院的坚固,只是那里的高耸阁楼,以及宽宏无比的广场建筑,显得格外神圣而已。
在朝为官的官员们都知道,那位还算英明的皇帝陛下是不会去在乎建筑修建这种细枝末节问题的,所以也没人针对鉴查院建筑的问题上过弹劾奏章。
整个庆国上下都知道,全国上下的光疗机构之中,最令人畏惧的地方不是六部衙门,也不是皇宫御书房……而是靠近城门西边的那座方方正正,外墙涂成深黑色,看上去阴森恐怖的建筑。
庆国实行三院六部制。
三院分别是鉴查院、教育院、军事院。
鉴查院权力最大,拥有调查权、逮捕权、监督权,甚至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还可以先斩后奏。
这就像是一只猛兽,还好它一直都掌握在那位皇帝陛下手里,皇子太子等一众皇家子弟都不得插手。
对此,很多朝廷的官员都非常忧虑忡忡,当今的那位皇帝陛下尚且还能长空掌控着那阴狠毒辣的黑暗之王为首的猛兽,但是……将来呢,万一呢?
如果后面的君王再也无法扼制住这头猛兽的脖子,让其臣服在自己麾下老老实实效力,那又当如何。
有着这种担忧的人,除了朝堂那些文武百官之中的一部分有远见的人之外,还有就是鉴查院里的内部人员。
方方正正的屋子里,密室之中,谈话还在继续。
费介对于刚才的问题进行回答,“那个刺客确实是鉴查院的人,属于东山路管辖。”
在鉴查院内,这些外部的事务一直都属于四处管辖。
根据调查,四处的一位官员是司南伯爵府里那位二太太的亲戚。
如此便不难推测出击杀的命令是怎么下达的。
年岁逐渐有些大的老毒物说话时,声音略带一些沙哑。
但熟知他的那位,坐在轮椅上盖着羊毛毯的老人却清楚,这不是声音沙哑……而是被儋州那件事气得想要杀人。
看来这老怪物是真的把那兄弟二人当作自己亲传弟子了,又或许远不止是亲传弟子这么简单。
“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盖着羊毛毯的老人,双指轻轻摩挲着羊毛毯一角,眼睛微微眯起来,里面透着杀意,却隐匿在这昏暗的屋子里,无人察觉。
费介嚼着嘴里那有着淡淡苦涩味道的茶叶,褐色眸子里带着些许不确定说道:
“知道那兄弟二人身份的八个人,肯定不会有人泄密。
除此之外,了解其中行情的还有东夷城那个用剑的怪物,但他如今作为大宗师,肯定不会去儋州旅游。
有那时间,他肯定更愿意来京城刺杀皇帝陛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刺杀。
仔细想来,似乎也不会有人因为认识五大人,而联想到那兄弟二人的身份。”
这位被誉为黑暗之王的陈院长,手指略显枯槁,双手握在轮椅手柄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有旋律在密室之中回荡着,异常清晰,在他停止敲击的那一刻,开口说起件往事。
当年在悬崖那一战,在场的黑骑都见过五竹。
当时,这位心狠手辣已经到了一种恐怖程度的陈院长,让老毒物将在场所有黑骑全部杀死。
可当时,老毒物出言求情,事情这才作罢。
“如今想来,当时做得不对。”
费介笑了笑,看起来更加猥琐了,两个怪人共处一室,谁也不觉得谁怪,他的黄褐色双眸里闪过异样神色,“那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这日,坐在轮椅上,双腿盖着羊毛毯子的老人签署了一条命令。
东山路是听命行事,所以不需要受到处罚。
四处的,除了东山路的人,只要处于刺杀那命令程序上关联的所有人,一律处死。
居然动用他手里的力量去杀他想要保护的人,这位坐在轮椅上的陈院长可不相信世间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定是有人在试探什么。
还有司南伯爵府里的那位二太太,只怕也不简单。
在这个轮椅上的老人看来,四处处长言若海监管不力,将刺杀的密令乱签一气,不是自己的儿子就胡乱杀……停掉其处长职位,罚三年俸禄。
至于其儿子言冰云,罚去北齐做暗探,弄不到两条高级货色,就永远别回来。
在命令上,他落笔签下自己的大名……陈萍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