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红霞漫天,虽然没有枯藤老树昏鸦的意境,但每天的晚霞,都别具一格。
夜色逐渐笼罩下来,海面席卷过来的海风,似乎有些咸味儿,令人下意识蹙眉。
少年双手举过头顶,向后伸展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自创的剑法终于有了些雏形,他心情不错。
“公子,天转凉了,莫要着凉,披件外套吧。”
院子里的贴身侍女手里拿着件毛茸茸外套,微微仰着头,朝上方的孩童喊道。
比范清越大三岁的她,身材已经发育得有了一定规模,属于早熟类型。
贴身侍女名叫张韵瑶,是他从一个酒鬼老爹手上买来的。
当时,那个猪狗不如不,配为人父的垃圾,欠了一屁股赌债,又是个烂酒鬼,就打算把女儿卖给青楼。
其妻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他卖给了青楼,后来不堪受辱,投井而亡。
范清越将其买下,又替她改了名字,寓意新生,将其收在身边,做了贴身侍女,也是暖床丫头。
那个赌鬼加酒鬼,拿了钱没两日,就给输光了,之后又来范府闹过,想要加钱,被范清越打断了他一条狗腿后,就再没来过。
临近傍晚,儋州港确实有些严寒,他看了眼已经看着夕阳,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他怀里睡着的若若丫头。
招手之间,那张毛茸茸外套浮空而起,来到他手中,然后用之给若若那丫头裹起来,抱着她轻轻一跃而下。
将若若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子,摸了摸她的额头,盖上被子后,他才走出房间。
看着自家公子那隔空取物的手段,以及飞跃的本事,张韵瑶心中惊叹不已……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
她好奇问过自家公子,那是把怎么办到的,但公子说,那只是魔术,一种道具加障眼法而已。
至于那隔空取物嘛,其实就是某种看不见的丝线而已。
但是,在给公子脱衣服洗澡的时候,她仔细留意过,并未发现公子所说的那种丝线。
这一年时间,她亲眼见证了太多关于公子的传奇事迹。
整个儋州的达官贵人都知道,京都那位司南伯爵留在儋州府的那个私生子,长得美若天仙,而且小小年纪就懂得很高明的魔术。
儋州的达官贵人们,都以能够看到他的一场魔术为荣幸,可以津津乐道许久。
大魔术师的名头,声名鹊起,而且逐渐坐实这个身份。
很多人都愿意花高价请他入府表演,却屡屡遭到拒绝。
见过其魔术表演的人,无一不拍手称绝。
那些个喜欢破解魔术的人,看了其魔术之后,屡屡失手,承认自己无法破解,甘拜下风。
声名远播之下,临近几个州的达官贵人们,总免不了非常好奇,都想一观其魔术表演,却机会难寻。
饭桌上,兄弟二人静静吃饭,君子吃饭时不言语,这是老夫人教导的。
这几年时间,老夫人亲眼看着这两个孩子一岁岁长大,心中很是欣慰,只是从不表露出来罢了。
对他们要求严格些,冷漠些,实则也是某种保护。
但没人知道,其实她真的很喜欢这两个孩子,都很懂事,一个比一个可爱。
只是有些事情,精明如她也难以看清其中端倪。
这两个孩子,打小就很聪明,不哭不闹不尿床,学习也用心,极少有需要她操心的地方,看起来似乎就什么都不管,就显得更冷漠了些。
范清越嘛,喜欢在屋顶看风景发呆,就是长得太好看,像个精致的女娃娃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夫人已经可以预想到以后的妻妾成群……
两个孩子之中的这个大哥,近两年来,因为会魔术的事情,在整个儋州都颇有名声。
很多达官贵人们都来私底下找过她,希望能够见识一下那传闻中无法破解的魔术。
有些实在推脱不过的,她就让范清越那孩童表演一番,实际上,她也早就想亲眼看看,到底有多么令人震撼,和难以破解……她也是个魔术破解师。
可是,她在见识到其魔术之后,却一个都无法破解,万般震撼。
有时候,倒是能联想到他使用了些什么道具,却在他身上又找不到那些道具,似乎无解。
去年快过年的时候,这小子从外面买了个丫鬟回来,身上没钱,找她拿银子。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府里拨给这两个孩子的每月开销银子,都被管家克扣了九成,她却没管……那两个孩子私底下找过她,觉得没必要。
那个买来的姑娘,被他留在身边做了贴身侍女,也是暖床丫头。
至于那个管家,总喜欢盯着那个丫头看,她便找了个机会,将那个管家揍了一顿。
其实在他刚来府里不久的时候,调戏一个侍女的时候,被范清越那孩子撞见,就揍了这个管家一顿。
事情闹到她那里,她又让人暴揍了管家一顿。
那之后,这管家就老实了,眼睛有时候还是管不住,但总算不敢对那些丫鬟们动手了。
这些年,管家总找那两个孩子的麻烦,事情不大,却每次吃亏的都是管家,她便当作不知道。
至于范闲那孩子,总是闲不住,总喜欢到处乱跑,似乎很喜欢多动动,就像上辈子不能动一样。
她私底下让教书先生问过那两个孙儿的目标。
范清越那孩子,当时的回答是后宫佳丽三千……犹豫了一下后又加了个单位“万”,可把教书先生气得够呛。
范闲那好动小子的理想却简简单单,他只想好好活着,天天向上。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她发现这个孙儿的每日修炼都很刻苦,执着于修行,当然,这其中可能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打败他那个大哥。
其实,老夫人哪里知道,范闲不是能吃苦,也不是专注于修炼,他只是想找点事情做,证明自己还活着……他只是有多动症而已。
毕竟,一个上辈子躺了十几年的人,再懒的人,估计这辈子也不想再躺了。
“希望这两个孩子,将来都能成为人中龙凤,或者平平安安过完一生也不错。”
老夫人看着吃饭的两个孩童,这般想着,脸上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看起来就那般冷漠。
今夜饭菜很可口,范清越让厨房给若若备上一些,等她睡醒了再吃。
这一举动在其他人看来,又成了他们兄妹情深的佐证。
范闲似乎有点明白,为何若若妹子总爱黏着大哥,而不搭理他了。
只是,他怎么忽然有种,这个大哥是在养童养媳的感觉呢……
后半夜,范清越被院子里闹哄哄的声音吵醒,推门叫来隔壁厢房随时伺候的侍女春芽,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公子,老夫人忽然犯病,听说吐了很多血呢!!!”
闻言,范清越顾不上穿衣服,就朝那边院子跑去,鞋子跑掉也顾不上捡。
还在屋里连夜修炼的范闲,在听到二人谈话后,也破窗而出,光着脚就朝那边院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