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曹操这句话,顾昭知道自己的忽悠成功了。
史书上说曹操任性好侠、放荡不羁,想来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家伙。
他之前出任洛阳北都尉,曾设立五色棒,后来为了立威,就连大宦官蹇硕的叔叔违反宵禁,都被他活活打死。
另外他算了算时间,距离曹操刺董卓的时间也没多久了。
跟刺董卓相比,暗中放自己去探查洛水谜案,风险要小很多。
而一旦成功破案,他在名气上的收益也不会少,性价比可谓极高。
故此曹操这种聪明人,大概率会同意自己的调查。
只是他居然要跟自己一起去,这让顾昭有些意外,到底是大佬啊,行事就是如此出人意料。
“大人也要去?”
“自然。既然顾兄弟都能说出为洛阳百姓求心安,我曹操堂堂骑都尉,怎能甘落人后!”
估计这家伙是想盯着自己吧。
另外就是如果真查出什么问题,他随便用点什么手段,功劳可就都是他的了。
自己这个小透明,弄不好连命都会搭进去。
顾昭心中思忖,嘴上当然不会说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多多有劳曹大人了。”
“为民除害,义不容辞。”
一旁的楚翔早就听得不耐烦了。
这老狐狸和小狐狸一套套的,她也没心思琢磨话里的各种弯弯绕。
眼见两人絮絮叨叨还没说完,忍不住催促道:“再不去天都亮了。”
两只狐狸哈哈一笑,当即由曹操带路,出城往洛水而去。
深夜的洛水一片寂静,只有江水哗哗流淌之声。
三人来到流觞亭旁,见那艘画舫仍是安安静静地停在远处。
船舱中一片黑暗,并无半点灯火。
顾昭知道曹操必然不能先上船,自己自然也不能让楚翔先去,当即低声道:“我先上船,你们帮我把风。”
见两人均无异议,他将身一纵,落到了画舫的甲板之上。
他自从得了禹步传承,路上无时无刻不在修炼。
如今这轻身功夫可谓大有进步,这一跃上船头,船身并无丝毫晃动,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他到了船上,先是仔细听了听,船上并无半点声音。
当即又前行数步,来到船舱之下,仍是一片寂静。
他这才冲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可以过来。
楚翔在路上一直跟着顾昭一同练习禹步,同样是身轻如燕。
而让顾昭没想到的是,曹操居然也是驾轻就熟,一跃而上。
然后,在他震惊的眼神之中,曹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青铜打造的小鹤。
那鹤有巴掌大小,极其精致,鹤的眼睛是两颗小小的红色宝石。
就见曹操用鹤嘴将画舫上糊窗的帛纸轻轻刺破,然后拉动尾巴。
那铜鹤的两个翅膀忽然开始扇动,将一股股青色的烟粉吹进了画舫之中。
我了个……顾昭一句槽到了嘴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好你个曹孟德,这等勾当你为何做得如此熟练?
曹操收起铜鹤,又递给两人一人一颗药丸,低声道:“含在舌根下,不要咽下去。”
顾昭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接过了药丸。
提鼻子一闻,一股酷似前世薄荷通鼻剂的味道。
他将其放入舌根之下,一股辛辣之味,登时让他精神一振。
三人在外面等了约莫一盏茶工夫,曹操点了点头,示意药物应该已经生效。
他率先走到舱门口,冲着舱门示意顾昭先进。
顾昭心中暗骂,不过三人之中他身法最好,由他打头阵也是理所应当。
他走上前去,岳家散手的缠丝劲发动,将窗户的钩子震开。
他一边操作,忽然心中没来由地想到,自己一直用岳家散手干这些偷偷摸摸的勾当,不知道岳武穆泉下有知,会不会认为自己所传非人。
不过转念一想,这两次都是为了调查案件,是匡扶正义,为百姓除害,心中顿时坦然了起来。
他将舱门打开,舱中一片黑暗,他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着。
就在火光亮起的同时,一道雪亮的剑光从舱中骤然刺出,直奔他的面门。
顾昭吃了一惊,脚下禹步发动,一瞬之间退到了七尺开外,闪过了这一剑。
舱内之人一剑不中,不由得咦了一声,显然甚是惊讶。
不等顾昭反击,曹操却抢先出了声:“可是冷先生?在下骑都尉曹操。”
“孟德?”
舱内之人听声音是个中年人,似乎颇为诧异。
“你来此作甚?”
“特为刘大人女儿失踪一事而来。这位是在下好友,颍川顾昭,他挚友之妹,亦在失踪之列。”
“此事不用外人插手,请回吧。”
舱中那人语气甚是倨傲,竟是连面都不愿露,直接下了逐客令。
曹操正要再说些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楚翔忽然上前一步。
“这水下有法阵残余的波动,极不寻常。在下颇通水性,若是有需要在下之处,或可相助一二。”
这话说完,舱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舱中突然亮起了灯光,那人道:“进来吧,把门关上。”
顾昭和曹操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楚翔一句话居然就说动了舱内之人。
三人鱼贯而入,一进舱门,顾昭便看到舱内躺着一个小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正在呼呼大睡。
在他身旁,坐着一个人。
此人发髻间斜插一根焦尾桐木簪,头发已然花白,但又面色莹润,形容清癯。
两只眼睛皂白分明,眼角寻不到半条细纹,单看面色,不过三十多岁。
他身形瘦削,如同山崖上的一株古柏,挺拔之中,又透着一股柔韧。
身上穿着一袭青灰色的麻布深衣,隐隐露出嶙峋的肩骨。
曹操向顾昭介绍道:“这位是刘洪刘大人身边的得力臂助,冷寿光,冷先生。
冷先生于术、医、星象之道上俱有极深造诣,曹某之前任北部尉时,曾多次向冷先生讨教。”
冷寿光看了看顾昭,又看了看楚翔,抬手示意道:“三位请坐。”
说罢又对曹操道:“我传你这太阴离魂散,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曹操脸上毫无愧色:“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当日刘大人离京,我见冷先生在旁跟随。
若是事先知道画舫之中是冷先生,自然不会如此。”
顾昭听到太阴离魂散这名字,吐槽之魂再度发作。
明明就是**药,非要叫这么高大上的名字。
他正在胡思乱想,只听冷寿光又对楚翔说道:“这位姑娘,你是怎么看出水下异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