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然绸庄歇业装修。
到鱼泉街来购买绸缎的新顾客只能选择濯然新绸庄,老主顾又就被徐掌柜拉拢,所以徐掌柜的生意火爆,门庭若市形势大好。
李凤兮也不急。
反正自己已经换赛道了。
绸庄重新装修完毕,布局大改,只用四分之一的面积来展示绸缎,剩下的四分之三布置了衣架和展示柜、试衣间。
不止如此,李凤兮投入了重金,将屋顶掀了重盖,加装了定制的无色琉璃瓦,又在店内合适的地方装上大量宫灯。
使得店内极其明亮。
宫灯的壁纸可以更换,根据展示的成衣来选择宫灯壁纸的颜色,增加绸庄产品的成色,这和卖肉的用红灯照一个原理。
但李凤兮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仔细思索了许久,才一拍大腿。
差镜子!
成衣店没有镜子,差点意思。
这个时代只有铜镜,效果还不怎么样。
李凤兮沉吟片刻,问衣冠博,“衣兄,你可知江宁城内外,有没有小型的琉璃作坊?”
得弄镜子!
既然要弄镜子,那就顺便加个赛道,把镜子弄出来后不仅店里可以用,也可以作为奢侈品售卖——镜子的清晰度,碾压铜镜。
一旦面世,很可能成为上流权贵的爆款产品。
衣冠博想了想,“据在下所知,城东三里的八拐沟有户王姓人家,经营着一座琉璃工坊,生产的琉璃簪子,卖得还行。”
李凤兮点点头,“明日过去问问他们能否定制出三尺宽六尺长,厚薄一指的无色透明琉璃,品质要最高的那种。”
之所以选择小型琉璃工坊,是方便掌控。
以免后续的合作出现变故。
衣冠博不解,“是要作甚?”
李凤兮笑而不语。
年轻人还是不够圆滑,你个账房先生在老板面前,应该少说多听。
视察了店后出门去找董大,了解双绉技术运用到织布机上的进展,好巧不巧,徐掌柜端着个茶杯,红光满面好整以暇的站在阶梯上,看见李凤兮,笑道:“小官人,怎么的,铺席重新装修了,不过库存的绸缎够卖么?”
铺席就是商店。
李凤兮:“……”
这货就是看见自己来了,故意出来显摆。
小人得志啊。
徐掌柜见李凤兮不吱声,哈哈一笑,故作大方,“小官人不急,若是不够卖,我这边货源充足,令翁的面子还是有的,只要小官人请我喝好了,话说得好听,我匀一些给你也无妨。”
李凤兮无语,“想多了。”
徐掌柜惬意的抿了口茶,看着在自己铺席里进出的众多顾客,又看着李凤兮那边的清冷,笑容越发灿烂,“是我想多了,估计小官人有个十几匹,就够卖一年了!”
李凤兮呵呵笑道:“无知者无畏啊。”
只要自己想,随时都能大卖。
就凭在文会上打下的名望,只要广而告之,江宁城来攀附自己的人不要太多——别人不敢说,以首富之子顾全这几日的表现来看,他肯定会支持。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靠名望卖产品,犹如涸泽而渔,存在瓶颈。
若是用产品来开拓市场,则存在无限可能。
徐掌柜耸耸肩,“我无知么?知道小官人你词写得好,如今被誉为江宁明月,可读书人就该去做读书人的事,何必要来掺和商贾这么低贱的行业呢。”
李凤兮有点意外,“你知道?”
徐掌柜神情阴鸷起来,“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谄媚于小官人?”
李凤兮愣了。
徐掌柜哈哈大笑一声,背着手转身,“且走且看呐小官人,江宁城啊,不是你写两首词就能蹦跳得起来的,英年早逝的天才多了去!”
李凤兮看着徐掌柜嚣张的背影,眉头蹙起。
之前自己声名不显,还挂着痴呆儿头衔的时候,徐掌柜嚣张桀骜还情有可原,但如今自己名扬江宁,以他的商贾身份,应该夹起尾巴做人才对。
是谁给他的勇气选择继续硬钢?
这里面恐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江宁城的水确实有点深!
父亲李宥,堂堂谏议大夫知江宁府事,一方封疆大吏,竟然因为一场把府治烧掉的大火而罢官,而府衙其他官员屁事没有。
有人还高升了!
并不合理。
现任知府张方平也差点因为文会名额的事情背锅,若是没处理好,搞不好就被弹劾了。
如今又有人针对自己……牵扯到政治的博弈,确实波诡云谲。
无妨。
如他所说,且走且看罢。
自己才情满秦淮,又是范仲淹的门生,今后就算科举不中,还有恩荫官和举荐入仕一途,倒想看看徐掌柜究竟憋了什么坏,或者说是谁在他背后撑腰!
如果徐掌柜背后有人,而这个人选择打压自己,不想让自己崛起的话……
只能是旧怨!
那应该是和父亲李宥有矛盾,有可能牵扯到庆历八年的大火案!
意外之喜啊。
没准能通过徐掌柜,把庆历八年大火案的幕后真凶揪出来,为便宜老爹洗刷冤屈,也是尽孝道的一种方式嘛。
来到不远处巷子深处的小工坊里。
董大夫妻见东家来了,急忙起身行礼。
李凤兮回礼后问道:“两位待诏,双绉法运用到织布机上的进展如何?”
董大的妻子董郑氏道:“回小官人的话,老身近些日子一直在尝试,许是年纪大了,纵然经验丰富,可也有诸多难以解决的地方。”
这玩意儿李凤兮也不懂。
就如做镜子一样,他只知道大概用些什么东西,具体怎么做还要试验,毕竟术业有专攻,而他只是个工科生,又不是百度生。
思忖了一会儿,“找个年轻的织娘来辅佐你们?”
董大和董郑氏经验丰富技术炉火纯青。
但思路肯定不如年轻人。
双绉法运用到织布机上,算是一种创新,恰好需要年轻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再加上董大夫妻的经验和技术,成功希望更大。
董郑氏略一思索,“老身在汴京的几个徒儿,都在为宫廷差事,自有前程锦绣,怕是不太愿意过来,倒是有个不成才的徒儿,因为犯错被逐回了杭州老家,也许愿意过来。”
劣迹员工?
李凤兮犹豫了下,“她犯的什么事?”
董郑氏神情愤懑,“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位中在官家身边颇受恩宠的中贵人,想和她对食,她不愿意而被报复而已。”
李凤兮松了口气,“写信邀请她来?”
董郑氏笑道:“好,请小官人代笔。”
她哪会写字。
李凤兮一听这话脑壳都大了……老子的字也见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