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站在里奥的身旁,直到现在他都没反应过来一场商业互吹怎么就画风突变成了决斗。
“喂。”布鲁斯撞醒陆羽,“别在那愣着了,把枪拿起来。”
陆羽解下枪套时特意抖落三颗子弹。里奥见状抽出五支骨箭折断箭镞,用麂皮裹住箭头。
寡妇抱着装弹器站在篷车旁,马特把怀表链缠在枯树枝上当计时器。
新来的厨子往天空撒了把玉米粉,细碎的金粉在晚风里画出不规则的靶标。
“先打静止的。”里奥的鹿皮靴碾碎一株风滚草,三十步外的马车挡板上立刻插着三支箭。
箭尾白羽微微颤动,三支箭的箭杆居然在木板上拼出科曼奇战纹。
陆羽甩开转轮弹仓的瞬间,六颗子弹已从不同角度钻进箭簇中心。
木屑飞溅中,三支骨箭的箭杆被精准劈成两半,却都保持着原本的排列形状。
观战的人群响起吸气声,里奥的瞳孔在暮色中收缩成针尖。他突然翻身跃上战马,扯下脖子上的野牛骨项链抛向天空。
“现在打移动的!”
骨片在坠落中反射着夕阳,陆羽左右开弓。
七声枪响,七块骨片化作白尘。里奥的弓弦几乎在同时震动,三支箭穿过尚未消散的硝烟,将最后三块骨片钉在半空。
“这土著还停留厉害。”布鲁斯的声音惊起灌木丛里晚归的渡鸦。
陆羽和里奥同时转身,枪火与箭羽在暮色中交错。当第五只渡鸦坠落时,两人的武器同时指向最后那只扑棱着受伤翅膀的猎物。
子弹穿透鸦眼的刹那,箭矢贯穿了鸦颈。
“平手!“马特左右看了看两人最后得出这个结论,他手里的怀表不知何时多了个弹孔。
里奥却突然摘下陆羽的宽檐帽抛向天空,反手从箭囊抽出一支红尾鵟羽毛箭。
陆羽几乎在帽子飞起的瞬间拔出了绑腿枪,两把左轮同时上膛。
帽子开始下坠时,十二声枪响与三支连珠箭同时迸发。
牛皮帽沿被打出六对对称的弹孔,帽顶的三支箭却组成等边三角形。
当帽子落在针茅草丛里时,围观者看到每支箭的尾羽都串着两颗变形的弹头。
夜幕降临前的最后时刻,里奥忽然对着正在喝水的露娜射出一箭。
陆羽的枪比思维更快,子弹凌空击碎箭杆。
“你故意射偏两寸。”陆羽擦着枪管。
“你的子弹原本可以打箭镞。”里奥往弓弦上抹着野牛油脂。
两人突然同时大笑,惊飞了营地旁栖息的夜枭。
当枪声与箭啸再次响起时,人们看到二十只夜枭中有十九只都被击落。唯一幸存的那只,左爪嵌着子弹,右翅穿着箭矢。
马特在篝火边清点战果,他发现所有猎物都只有一处致命伤——不论是枪伤还是箭伤。
而创下这一战绩的两人正在他身旁烤着火聊天。
“你再往前走会有我们的部族,你把这个给他们。”里奥摘下自己的手链。
“你们的部族为什么会在前面?”
“只是一部分,每年这个时候我们会带一部分人和拉克塔人通婚。”
陆羽点点头表示明白,收下手链感谢里奥的好意。
里奥告诉陆羽,他是抱着想要和陆羽比试的想法才跟了他们这么久的,现在得到了最好的结果,他们要连夜离开了。
临行之前他问陆羽自己现在陆羽是不是朋友,他说里奥在他们的语言中间就是朋友的意思。
陆羽告诉了他自己的真实名字。
在大片大地结交下友谊后,两人都带着自己的队伍各自出发。
分别后的第三个清晨,根据里奥指引一路几乎没遇到什么危险的拓荒队,带着轻松的心情来到拉克塔人营地。
没有想象中两个部族和谐友好的画面,等拓荒队来到这里时,只有满目的狼藉。
营地变成了废墟,到处都是妇孺的尸体。
拓荒队本来是寻求帮助的,现在没机会了,出于情谊陆羽带了几个人留下来给她们安葬。
“先生,这是军队干的吗?”年轻的马丁向陆羽提问。
向导回答了马丁的问题:“没那个必要,而且堪萨斯的军队都在前沿哨所。
你看这里的蹄印,有一部分是野马还有一小部分带马蹄铁,是这一带的马匪。”
“可恨没让我们当场撞见他们。”
“不必担心,恶有恶报,拉克塔人最擅长的就是寻迹追踪。”
原本在一旁挖着土的陆羽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拉克塔人最擅长的就是寻迹追踪,先生。不用担心……”
向导话语被陆羽打断:“那你觉得他们回来会追谁?我们还是马匪?”
听到陆羽这话,向导也站起身来,他环视了一下周围:
“抱歉,先生。我真是老糊涂了。”
事已至此,再责怪谁也没有意义更何况谁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陆羽当即叫马丁和向导追上拓荒队,要求他们回到这里好第一时间向回到这里的拉克塔人解释以免误会。
自己则带着布鲁斯和另外两人去抓捕真凶。
把里奥给自己的项链丢给马丁,陆羽最后叮嘱他一定要让所有人回来避免误会。
“布鲁斯,看你的了。”陆羽拍拍它。
在这种时候,你可以永远信任布鲁斯。
陆羽勒住缰绳,晨光在他左轮枪管的膛线上凝成金线。
三个同伴呈扇形散开,马鞍上的温彻斯特步枪已经褪去皮套。
“东南,三里。“布鲁斯叼回半块沾着烟草渣的玉米饼,陆羽扯开转轮弹仓确认装弹,“不留活口。“
薄雾中渐渐显出歪斜的篷车轮廓。七匹驮马拴在烧焦的棉白杨下,篝火余烬里混着带血丝的碎骨。
鼾声从三顶千疮百孔的帐篷里传来,酒瓶在满地空弹壳间滚动。
陆羽的靴跟轻磕马腹,露娜踏着露珠悄无声息地迂回。
布鲁斯像道灰色闪电扑倒放哨的瘸腿匪徒时,四把枪同时喷出火舌。
帐篷布在铅弹风暴中化作纷飞的蝶群。有个光膀子壮汉刚冲出布帘就被陆羽的子弹钉回篷柱,他手里的双管猎枪朝天轰出最后一声哀鸣。
布鲁斯飞扑上撕咬着想要摸向马匹的逃匪喉咙,獠牙结果了那个惨叫的倒霉鬼。
当朝阳完全升起时,陆羽正用浸透煤油的布条擦拭枪管。
二十三具尸体横陈在冒着青烟的帐篷残骸间,布鲁斯蹲坐在装满银器的赃物箱上,犬齿间还挂着半片带刺青的头皮。
割下这群人的头皮,陆羽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拓荒队那边,他心里祈祷:希望那边一切按计划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