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羽,不可无礼。”
紫衣大汉身形甚伟,即便是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也显得有些局促。
训起人来,却是满脸笑意,看不出半点责怪的意思。
在其身后,还有一位看起来约莫十八岁左右的年轻人,对赵易微笑点头示意。
严如松这才轻声对赵易介绍道:
“赵师弟,这位乃是甘棠巨阙门,雷撼川雷门主。这二位,皆是雷门主门下所收的高徒。”
巨阙门门主?
赵易心中一震,巨阙门可是甘棠数一数二的武道势力,这门主怎么跟个老不修似的。
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赵易便打算告辞离去。成年人的勾心斗角,不适合他这般大好少年。
但那秀气少年显然不打算这般放他走,竟一步挡在了他身前,皱眉道:
“喂,我方才与你说话呢,你这人聋了不成?”
赵易低下头,看了他一眼,只问:
“阁下是来踢馆?”
“是又如何?”
秀气少年刚开口,便被年长的那个年轻人一个眼神拦住,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雷撼川似也明白弟子所言不妥:“哈哈!师侄言重了,言重了。”
师侄?赵易眉头一挑,你叫我师侄,那我严师兄算什么?
严如松倒是不在意,只是颇有闲情逸致地在蘸着茶水,在身旁的桌面上写写画画。
雷撼川不动声色地看了严如松一眼,见对方未曾发作,这才对年长那弟子使了个眼色。
对方心领神会,倒不似同门那般倨傲,对着赵易拱手解释道:
“赵师弟有所不知,自二十年前起,我巨阙门与逍遥阁便互相交好,双方一向有杰出门人一战之约。只是这些年,逍遥阁……”
说到这,对方竟有些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那名为惊羽的矮个儿少年似有些不耐烦,皱着眉道:
“说白了,便是你们逍遥阁,教不出什么好徒弟,青黄不接了,连个能比试的人也没有。”
“师弟,莫要胡言……”
“方师兄,事实便是如此嘛。”
那姓方的满脸歉意,不住替师弟向赵易致歉,又朝着严如松躬身行礼,相比其师父师弟,倒颇有几分大派弟子风度。
但赵易却微微蹙起了眉。
看向此人的目光,隐隐带上了几分警惕。
严如松倒似颇有唾面自干的意思,只是呵呵笑了笑:“说起来,无拘武馆确实不以教授杰出弟子为长。对于严某这一亩三分地来说,门人弟子学点本事,行走江湖饿不死,便已足矣。不过……”
他微微瞥了雷翰川一眼,给自己倒了杯茶,悠悠道:“雷兄莫非忘了十年前旧事?”
雷翰川眼角颤了颤,只觉眉弓处一道伤疤隐隐作痛,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此人显然不欲在这个话题之上多说,僵笑一声算是揭过,忙拉回正题:
“往事不必重提。我巨阙门与逍遥阁一向同气连枝,如今听闻逍遥阁出了位难得的天才,本门主也是与有荣焉。”
赵易见他那副表情,到不觉得是与有荣焉,反而有一种瞄上猎物的欣喜。
“时候却也正好,如今甘棠大比将至,正该是你们年轻人互相验证所学的时候。”
甘棠大比?
赵易记下这四字,未曾当场发问。
雷翰川指着那矮个少年笑道:
“惊羽这孩子,是我近来新收的弟子,根骨天赋尚可。恰闻严老弟这也出了个奇才,本门主也是见猎心喜,想让你们比上一场。”
雷翰川身旁年长弟子适时补充道:
“赵师弟,莫看惊羽年幼,学武方不过半年,如今已是开脉四阶修为了。”
唔,半年四阶,倒确实不错。
赵易看向那少年,对方昂着个脖子,让赵易很想替他治一治颈椎病。
所以,今天是想让自己和这家伙比上一场?严师兄不是一向喜欢低调行事吗?
严如松对着他微微一笑,明明未曾开口,却有声音传入赵易耳中:
“你平日不是喜欢与人比斗?哝,练手的来了。”
传音入密?
赵易看了眼眼观鼻鼻观心的严如松,总觉得严师兄在憋什么坏招。
好在,严如松虽嘴里严实,雷翰川却一向是高调性子,见赵易不语,哈哈一笑道:
“不过既是比试,那总得有彩头才是。方才我已和严老弟说好了,以两千两银子和甘棠大比的名额为赌注,算是个小小的彩头。”
两千两?这姓雷的若是不说,银子岂不是……
赵易看向主座,严如松的面色略有些尴尬,传音道:
“事成之后,分你五百两。”
好个黑心师兄。
赵易暗骂一声,对着严如松不动声色地伸出一根手指。
意思不言而喻:
“我要一千两。”
“你年纪轻轻,要这般多银子作甚?咱们武馆没甚产业,处处可都要花钱。”
赵易不语,只是一味要价。
严如松无奈,微微点了点头。
赵易顿时露出了笑容,对着雷翰川拱手道:
“既然师长有此约定,晚辈如何敢不从,有此一战,亦我所愿。”
“好好好!”
雷翰川抚掌大笑:“既如此,你二人便在我门下奋威楼比上一场。”
奋威楼?
赵易记得,此处乃是甘棠最大的比斗场地,平日里非高门弟子难入,看台上更是一票难求,竟是这老不修的产业。
不少同门都说逍遥阁是甘棠各势力中最穷的,看来果真比不上人家家大业大。
赵易倒是觉得无所谓,但严如松却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
“老雷,你便不怕场面闹得太大,到时候下不来台?”
雷翰川哈哈大笑:“高台都是我搭,何来下不来台。”
这一刻,属于真罡高手的气息透体而出,几乎压得赵易难以喘息。
这狗东西,给我玩阴的!
赵易心中暗骂,还没开打,便被人气势压制,这是要让自己未战先怯。
好在,严如松同样站起身来。
仅是站起,便如山岳镇压而下,沸腾的气势瞬间为知一静。
他双眸之中,难得冷冽,轻声道:
“赵师弟,那便如他所愿。”
“赵易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