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聋发聩。
在场的,都是有名的武道好手,其中更是有先天强者。
一个个静气凝神,若有所思。
都试图领会袁定庭的兵圣真意,只需要一丝,便是大造化。
可天下前十的真意。
又岂是如此简单?
清河围场营地之中,除了不通武功的文官以及侍从小厮之外,只有三人对讲武无动于衷。
自然就是袁定庭的三个义子。
“五哥,你说这次会不会有人能领悟义父的真意?”
呼延苦笑嘻嘻的问。
在他身旁,有一个精瘦男子,看上去形似枯柴,可偏偏又给人一种绝世凶兽的感觉。
此人在袁侯爷的义子中排行第五,名叫姚重。
若论年纪,其实和袁定庭差不了太多,更是早就踏入三品地仙之境。
八个义子,自他之上,皆是地仙,他之下,俱是先天。
成了分隔线。
姚重摇了摇头:“不知。”
呼延枯又望向另一边的袁雄:“八弟,你怎么看?”
“我亦不知。”
袁雄也是一样摇头。
见状,呼延苦翻了个白眼:“真是无趣,要是三哥在,肯定能说出个五六来。”
“说起来,这云州人是真不咋地,也就一个姜临仙还有点意思。”
呼延苦见两人都没搭理他的意思。
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觉得吧,都没戏。”
“那些个大宗所谓的天才,一个个跟娘们似的,都没沾过血,也能领悟义父的血战真意,绝无半点可能。”
他这倒也不是小觑了在场的天才。
而是即便是八个义子中天赋最高的三哥,还有八弟袁雄,那是跟在袁侯爷身边才一点一点参悟出来的。
‘这些人也配跟三哥和八弟比?’
呼延苦并不觉得有人能仅仅靠着听一次讲武就悟出真意。
当然。
也并非是要悟出真意才能有所收获。
就在这时——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阵惊呼。
只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忽然站起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身体:
“突破了。”
“我突破了!”
看到年轻人欣喜若狂的模样,其余众人都是一脸羡慕。
这便是兵圣之威,仅仅是只言片语便能点拨世间武者,使其念头通达。
不过这年轻人能突破,也是因为尚且只是七品。
若是先天武者听了,就能地仙。
那天下武评就不会只有区区五百三十七人了。
年轻人好容易冷静下来,在宗门长辈的示意下连忙对着袁定庭躬身行礼:“多谢侯爷讲武。”
随后复归人群。
袁雄三人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义父神武,他们也是与有荣焉。
不过一句话的点拨,就能让人突破,几近神迹。姚重微微一笑:“让那年轻人突破的,并非只是武道讲解,而是义父将真气散开,在周围形成了兵圣真域,有助人磨砺心神之功用。”
他的话并没有刻意藏着。
所有距离较近的人全都听了进去,一个个赶忙闭目凝神细细感受,试图借此机会一举突破。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机缘。
下一次秋狩大概率是等不到兵圣亲自讲武了,可不得抓紧。
袁侯爷的话语停歇。
一时间。
营地中央就只能听见绵长悠扬的呼吸声。
就在众人卖力参悟之时——
人群中再度响起惊呼声。
袁雄三人的目光也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人群最前一排,一个小老头正盘膝而坐,周身竟有神龙盘旋飞舞,神妙非常。
“龙形,这是李教习?”
姚重很快就认出李锐的身份。
世间有龙形者甚少,能以龙形观海者更少,又在云州,那便是独有李锐一人。
呼延苦铜铃大的眸子瞪眼。
他觉得自己眼睛是不是花了,忍不住揉了揉。
定睛一看。
只见与他神龙一同飞舞的竟然还有一杆长枪,这枪呼延苦可再熟悉不过,正是袁侯爷的配枪,断浪!
“艹!”
“他奶奶的,真的有人能领悟义父的真意?!”
袁雄也是微微眯起眼睛:
“是顿悟。”仿佛是触动了某种无形的机关,人群中不断响起“顿悟”二字。
一个个羡慕的望着李锐。
顿悟。
这可是顿悟呀!
一个人这辈子能有一次顿悟都是撞了大运,李锐不仅顿悟,而且是在袁侯爷的兵圣真域之中。
效果翻倍!
要是能领悟出一丝兵圣真意,那更是泼天的大造化。
羡慕、甚至已经转化为了嫉妒。
眼红的人很多,可敢打断李锐顿悟的是一个都没有。
谁不知道清河的李大人是袁侯爷府上的教习,还被叫上车辇一起同乘了半个时辰,多大的福气!
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袁侯爷就坐那儿。
谁敢去打扰李锐顿悟?
估摸着也就那位东海城的城主敢这么做,其他人上去,保准儿会被袁侯爷一巴掌拍死。
兵圣换个说法就是杀神,真以为袁侯爷会是好脾气?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
李锐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而后起身,对着袁侯爷一拜:“多谢侯爷。”
其实他刚才的并非顿悟,但也与顿悟差不多。
但他能有所参悟,与悟性有关,却也不能完全归公于悟性。
他悟性虽高,但也不可能做到仅仅一日就领悟了袁定庭这位天下前十的兵圣真意。
还要归功于百战杀意。
百战杀意与兵圣真意本就同源,都属于袁侯爷,李锐日日以百战杀意淬体,所以刚一接触到袁定庭的真域便莫名的觉得熟悉。袁定庭欣赏的望着李锐:
“不错。”
兵圣的赞赏!
一时间,眼红的人眸子彻底变成了兔子的模样。
李锐面色平静,宠辱不惊。
缓缓坐下。
领悟了兵圣真意,这可是一场造化。
虽然不会对战力有立竿见影的拔高,但却给未来的修炼指明了方向,不说别的,至少也是地仙在望。
不然周围的那些人为何要羡慕。
世间地仙数得出来,一共就五百三十七,谁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李锐已然能窥到地仙之门。
讲武整整持续了三日。
虽陆续也有人突破,却再无一人能如李锐一般领悟兵圣真意。
一时间。
李锐名声大噪。
世间方知清河安宁卫的李大人乃人间真龙,资质非凡。
对此,李锐并不在意。
因为他本来就打算这般做,此次兵圣开坛就是个不错的契机。
志在登高。
不可能一直锦衣夜行,必须适当的展露潜力。
否则等他成了先天,当如何?
与其等到时候被人猜忌是他身怀异宝,还不如提前展露天赋,让事情变得没那么突兀。
况且。他现在可不是曾经那个孩童可欺的老马夫,靠山更是不少。
只要不是太过逆天,没人敢轻易动他。
太过藏拙,反而不是好事。
到什么位置干什么事,这才是王道,否则这官不是白当了,这么多交情不是白攀。
讲武之后。
便是休憩三日。
三日之后,便是巡视比武,营地中没了斋戒,气氛悠闲了不少。
“李老哥,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日后前途无量。”
“王老弟,你也调侃我,是不是。”
李锐笑呵呵的望着王理。
王理指的当然是昨日围场顿悟一事,早就传开了。
“咱们老头子,想甚前途,过好当下才是。”
王理不由得惆怅。
“李老哥无需妄自菲薄。”
武者寿命悠长,远超凡人,他估摸着再过十余载便会成为一捧黄土,而李锐.依旧鼎盛。
要不然。
为何虞国一直都是以武为尊。
文臣不过是皇室的附庸,相比之下,武官就能有骨气不少。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但武者这条路,大多数人四十岁前就定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李锐这般七十岁还能踏上武道之路,他注定没可能。
“再过两日便是巡视比武的日子,年轻就是好呀。”
王理感叹。
出身王氏,他对这些规矩礼仪懂得很多。秋狩比试,虽说不限制年纪,但一般来说,并不会太大,境界也一般都在四品之下。
实力太强的,一个个都已经宗门大长老,甚至是宗主级别的强者。
一旦出手,就必定有胜败。
胜了也就罢。
可要是败了,脸面丢尽,以后见面得低人家一头,谁受得了?
虽说是武无第二,但为了避免这样尴尬的事情发生次数太多,一般都是让门下弟子出手,只要自己不出手,就不能算作输。
这几乎已经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
大抵和官场上的做人留一线是一个道理。
因此,武功越高,出手打打杀杀的次数反而变少。
王理才会由此感慨。
李锐微微一笑。
他当然不会参加秋狩的比试,一是他年纪偏大,去了跌份儿,二是他已经把此次秋狩最大的宝物给拿了,没必要继续吸引仇恨。
‘还是留给年轻人吧。’
他如是想着。
王理笑着望向李锐:“李老哥,要不你到时候上去露一手,拿个三甲就成。”
李锐摆了摆手:
“年纪大了,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动。”
秋狩,比试的日子到了。
营地中央设置三个擂台。
规矩很简单。
最后还能站在三个擂台之上的人便是比试的前三甲,不同武举那般分名次。
前三甲将能获得袁侯爷的赏赐。
此时的营地很是热闹。一个个年轻人涨红着脸,要上台一举扬名天下。
要是能在清河围场的擂台上拿下前三,虽然比不得天南围场的,但名震数州还是没什么问题。
对于这些宗门氏族的弟子。
名声就等同于资源。
一个宗主、家主肯定不会把资源给一个名声不显,从未听过的人,到虞国朝廷也是一个道理。
否则这些人吃饱了撑的一股脑的往擂台上冲。
可不就是想着能被贵人看中。
不止是眼前的袁侯爷,名声出去之后,还可能是其他的强者。
刀光剑影,各种气形虚影在擂台之上绽放。
场面很是壮观。
宁中天也是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他的年纪在武者里,还是个雏鸡,可不就是上场的好时候。
望着宁中天兴冲冲的上了台。
李锐和王理俩小老头坐在远处的小山丘山笑眯眯的望着。
一副置身事外、悠哉游哉的模样。
与那边的场景格格不入。
“糟,看来我四弟要败。”
宁中天的对手是个大宗弟子。
纵使宁中天已经足够天才,但毕竟只是一府之天才,比起这些大宗弟子还是颇有差距。
已是强弩之末。
五招过后,就被一脚踹下擂台。
嗯,有些狼狈。
这就是如李锐这样已经有些名声的人不愿意上擂台的原因,脸面亦是大事,否则以后与同僚吃酒岂不是次次要被笑话。
“可怜我四弟呀。”
李锐一边嗑瓜子,一边替宁中天惋惜。
等下次与宁中天吃酒的时候,又能完全掌握压倒性优势。
“不错,不错。”
就在李锐和王理看得正起劲之时——
有两人缓缓向他们走来。
袁雄望着李锐,缓缓开口:
“袁雄,前来问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