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烽的脚步很慢。
吞噬了“提线小丑”的核心之后，他除了多出了一道属于“提线小丑”的影子之外，所有代表着核心的影子们，活跃程度又高了不少。
它们在自己脑海里的声音，也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真有意思，那个小丫头，明明可以直接告诉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结果她偏偏选择了最被你误解的方式。”几条微不可察地细线状阴影，悄悄地从研究所内收回，他的耳边也回响起了“提线小丑”阴阳怪气的声音：“你们人类，都是这样扭扭捏捏的吗？
“实在是不好意思。”“提线小丑”拔好了声调：“我忘了，从你第一次杀死禁忌物开始，你就已经不是人类了，嘻嘻。”
“我在研究所里看到了一些很麻烦的东西，也请你不要为了你的恶趣味，恣意乱用你的能力。”“窃密者”独特的声线在陈烽的脑子里回荡，也让“提线小丑”瞬间哑火：
“你的计划很成功，那些盯着我们的小蚂蚁已经全部撤走了。我开始有些欣赏你了呢。”
“窃密者”的这番话，引来了“夜枭”和“提线小丑”的一致冷笑，仿佛是对此感到深切的不屑。
“没想到刚才居然就需要动用‘窃密者’的能力。这进入人类世界的第二步，比预想的要难一些。”陈烽在这些声音的低语中思忖着，嘴角微微勾起。
刚才进入房间内，“窃密者”就发现了那股窥视自己的力量。所以原本打算装作没事人的陈烽，干脆直接修改了剧本。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得找机会和应急部熟悉一下了。”顺着猎人的记忆，他开始在龙城里慢慢转悠着。
这几天似乎龙城的高层们都在忙着和鹰城进行博弈。双方各种【声明】、【警告】、【通知】、【通牒】也是连发。
但是不管怎么样，龙城现在已经是咬死了A237已毁，A135已封存的事实。
龙城的态度也很明确，我不管A135原来倒地是不是你们鹰城的，现在A135在我们手里，你们如果想要，就拿足够的报酬来换。
想要空手套白狼？门儿都没有。
在两座高墙城的暗流涌动之中，陈烽通过狱长联系到了秦玥，主动要求接受相应的培训。
对于陈烽如此积极的表现，秦玥自然没有拒绝，甚至还针对陈烽初来乍到的情况，量身定制了一套培训计划。主要围绕能力者与行动小组的配合流程，以及对于常见突发情况的处理预案。
这两天，陈烽除去在秦玥那里培训之外，就是在龙城里闲逛，借此机会彻底熟悉了龙城的构造。
这天早上，陈烽又一次收拾妥当，熟练地按照路线前往地铁站。
出门之后，他看见这几天一直在家属楼附近乞讨的乞丐，又一次被服务员喝骂着，从一家早餐店里驱赶到了马路对面。
走在前往地铁站必经的广场里，他又看见，一位衣衫破烂的拾荒者，刚被带着红袖箍的管理人员，吆喝着赶出了广场。
等到了地铁站入口前，他再次看见，地铁站的保安正气势汹汹地走出门口，准备驱赶着地铁口的老乞丐。
这一切在龙城当中都是如此的随处可见。
如果这三个人不是长得一模一样的话。
正被保安驱赶着，跌跌撞撞往前走的老乞丐，在看到陈烽的时候，突然停在了原地。任凭保安威胁似的挥舞着橡胶棒，他也依然一动不动。
他看着陈烽，咧开了嘴。
“终于堵到你了。”老乞丐露出了满嘴的大黄牙。
陈烽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老乞丐。
老乞丐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对着陈烽比划着：“那天的包子……好吃吗？”
陈烽依然静静地看着老乞丐，一句话也没有说。
“包子……好吃吗？”老乞丐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
陈烽还是静静地看着老乞丐。
看着没有丝毫反应的陈烽，老乞丐有点急了。
他一瘸一拐地奔着陈烽走过来：
“你还没告诉我，包子……好吃吗？”
陈烽看着越来越近的老乞丐，眼神依然平静，嘴角甚至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然后他把手伸进了西装的内衬，抽出来了一把手枪。
老乞丐仿佛没有看见面前黑洞般的枪口，依然蹒跚着靠近陈烽：“你快告诉我，包……”
砰！
枪声响起，在这人流穿息的清晨，如同午夜中的惊雷一样刺目。
子弹对着老乞丐疾射而出，但它刚飞出枪膛的时候就突然没有了动力，“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落在地上的弹头，却神奇地告别了金属的模样，变成了像是石灰石打磨出的弹头。在掉在地上的时候，直接碎成了石头渣。
陈烽开枪的动作，让旁边刚走过来的保安浑身一哆嗦。
不过他马上就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朝着地铁里跑过去。
“救命啊！杀人了！”
地铁站门口一下子乱成了一团，路人们慌不择路地朝着各个方向跑去。只有一小部分人依旧壮着胆子，把身体蜷缩在墙壁或者电线杆后面，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打探着场中的情况。
老乞丐面对着枪口，继续一步步朝着陈烽逼近。
刚才的枪声之后，他好像浑身起了疹子一样，不停抓挠着身躯。
似乎一般的抓挠已经无法让他过瘾，他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到了最后，他直接抓着衣服，用力地撕起来。
身上本就破破烂烂，只能勉强遮挡身躯的衣服，被他几下子就撕碎丢到了地上，露出了干瘦的身躯。
本就乱成一团的地铁站门口，顿时发出了一连串的惊呼。
老乞丐的身上，竟然长满了眼睛。
这些眼睛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老乞丐的全身，让人直接都有密集恐惧症发作的征兆。
若是仔细看去，这些眼睛和“血肉堡垒”的眼睛还完全不同，他们没有眼白和瞳孔，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绿色和红色的点状物。
全是类似于昆虫的复眼。
“污染！这是污染！快跑！”
不知道谁喊了这一嗓子，剩下的还在壮着胆子看热闹的人，纷纷推搡着转头就跑。
之前已经撒开丫子的人，此刻跑的也更快了。
他们一边跑，一边还抽空回头瞅上一眼，生怕这个长满复眼的怪物追上来。
“包子……”老乞丐全身的复眼一起眨了眨，它们看向了四周。
所有转过头，看到老乞丐身上复眼的人，身体都是微微一顿。
他们身体依然保持着奔跑的姿势，但是身形却诡异地停在了原地。
仿佛有人给他们按下了暂停键。
灰色的岩石，从他们胸口的位置开始形成，然后迅速向全身蔓延。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他们就变成了一尊还在掉渣的石像。
“别回头看他！”陈烽对着周围大声说道，与此同时，他对着老乞丐不停地扣动着扳机。
然而所有子弹刚一离开枪口，就变成了石头掉在了地上。
不过陈烽的攻击成功吸引了老乞丐的注意，他原本看向四周的复眼，突然调转了方向，整整齐齐地看向了陈烽。
这一刻。
陈烽只感觉无数道充满了死寂的目光看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