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兰闭着眼,等待死亡的降临,可过了几秒,却仍然没等到那恐怖的能量冲击将自己撕成碎片。
她颇有些疑惑的睁开眼,却发现原本的矮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坑洞,坑洞极深,甚至连通了水脉,底部正迅速被水填满。
想来用不了一天,这里就会出现一座大湖。
然而这样剧烈的变化,这样堪比天罚降临后的景象,它的影响却被死死限制住,没有越出原本的矮山区域一寸。
夜兰瞬间明悟,立即翻身下马,郑重行礼:“璃月子民夜兰,感谢帝君出手相助!”
她顿了顿,补充道:“感谢帝君消泯灾难,护得璃月万民平安!”
能在璃月境内拥有如此伟力的,除了岩王帝君还能有谁?
这必然是帝君察觉异样,亲自前来镇压了这场灾难!
然而无论她神情怎样恭敬虔诚,所行礼仪如何不苟,却始终没有等来一丝一毫的回应。
就仿佛神明抬手消泯灾难后,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向这里投下丝毫关注。
可夜兰却像没发现似的,依旧保持着行礼姿态,没有丝毫的懈怠或不敬。
一分钟,两分钟,一刻钟……
终于,天空之上终于响起神明的叹息。
“唉……”
“夜兰刚愎自用,大意失察,导致酿成大祸,还请帝君责罚。”
在叹息降下的那一刻,夜兰立刻请罪,同时心中莫名有些蠢蠢欲动,很想抬头向上看一眼。
只看一眼,应该不算失礼,没什么问题吧?
“非你之错,无需自责。”
神明注视着她,那目光好似千载磐岩,沉重而不可反抗,又好似和煦日光,让她心中出现安心、踏实、镇静等感觉。
“日后,莫要再这般去算计他了,且回去吧。”
神明的目光就此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呼……”
夜兰长长出了口气,站起身,缓了好一会儿,砰砰乱跳的心脏才安分下来。抬手一摸,脑门上果然有着细汗冒出。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不行,这种惊吓也要让凝光那家伙体验一下!”
夜兰拍拍胸口,不用想也知道帝君最后告诫的“他”是谁。
那个叫做林烬的家伙!
她和凝光都猜错了,林烬根本不是什么被仙人看中的人!
——看中他的是岩王帝君!
而她和凝光竟然这么算计帝君看中的人,并亲手将他推进险境,差点送了性命……不,应该说是已经送了性命,如果没有帝君出手的话。
还连带着半个荻花洲,和后续被地脉暴动波及到的不知道多少人。
反正她带来的千岩军是肯定逃不掉的。
夜兰抬手摸着战马的鬓毛,笑容微苦:“马儿啊马儿,你知道我们这次差点闯下多大的祸来吗?”
战马打了个响鼻,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就在这时,千岩军统领策马而来,身后跟着数百披甲执锐的精锐千岩军。
他看了眼快要成型的大湖,眼中满是震撼,好几秒才回过神,看向大湖旁那绝美的女子和她身侧的战马,眉头皱起:“你是何人?!这匹马为何会在这里?!它原本的主人呢?!”
嗯?
夜兰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摸了摸脸颊。
果然,在帝君目光看来的瞬间,她身上的伪装便瞬间消散,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算什么?小惩大诫吗?
…
…
“所以这就是你被关押在千岩军大牢的原因?”
凝光既好笑又无奈,看着牢房中笑容讪讪的夜兰:“我记得,我给了你调动军队的印章……”
凝光说着,转头看向一旁有些尴尬局促和不安的千岩军统领:“怎么,她没拿出来吗?”
“这……我……”
千岩军统领支支吾吾,猛地单膝跪下请罪:“属下失职,冒犯了大人,还请责罚。”
“行了行了,当时那种情况,怀疑我已经遇害,是贼人捡了印章想要借此逃脱也正常……不过下次好歹让我解释一下。”
夜兰没用钥匙,自己打开了牢房门:“起来吧,你也没做错什么,不会有人怪你的。更何况这次剿匪行动能成功,你可是有着大功劳的。”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千岩军统领松了口气,站起身,看向夜兰的眼中满是感激。
“走吧,天权大人,关于这次行动,我有很多事要和你汇报。”
夜兰呼了口气,和凝光一起离开牢房,离开前还贴心的提醒牢房看守,让他们升级下锁具,现在牢房铁锁撬起来实在没什么难度。
两人登上马车,凝光按下某个开关,车厢内兼具防护和防窃听的法阵激活开启。
“说吧,你遇到了什么?”
凝光看向夜兰,有些好奇:“竟然让你不辩解也不逃跑,乖乖进入牢房等我来接。”
如果夜兰愿意,即使是被千岩军关押,也有着数种甚至十数种方法逃离,又或者说,若是她不愿,当时那种情况下,千岩军根本抓不住她。
当然,除了暴力反抗外,她亦可以自证身份,从容摆脱窘境。
然而她却什么也没做。
“你知道我的伪装是被谁撤去的吗?”
夜兰叹了口气,当时那种情况,她很难不怀疑那是岩王帝君的意思,这才乖乖体验一回坐牢的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
凝光收了笑意,神情认真起来。
“我们猜错了一件事,那个林烬……”
夜兰将事情原原本本描述一遍,包括帝君最后的告诫,然后成功看到凝光一向淡然,仿佛万事皆在掌握的精致面容凝固下来。
漂亮的红眸一点点变得惊愕起来。
嗯,舒服了。
夜兰拎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心满意足的啜饮着。
“他居然是受到帝君关注的人。”
凝光许久才回过神,瞥了眼一旁“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担心来你受怕”的夜兰,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么看来,让林烬收集水火异宝,应该是帝君给他的考验了。你觉得,林烬他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哦?”凝光讶然:“这么肯定?”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
夜兰耸耸肩,主动忽略凝光逐渐危险的红眸,轻咳一声:“咳,而且他知不知道,对我们来说其实没多大关系。”
难道因为知道林烬在接受帝君的考验,就要对他大开方便之门?还是说反过来,给他增加一些阻碍?
无论怎么样,恐怕都不是帝君想看到的,倒不如当做不知道,一切照旧。或者等他明白原委找上门后,再随机应变。
夜兰摇摇头,给凝光倒了杯茶:“你的心乱了,这种道理不该想不到的。”
“呵,你倒是想的明白。”
凝光接过茶杯,扫她一眼,红唇轻撇:“看来在牢房里待一待颇有助益,闲暇时,你可多去回味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