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巨大的力量撞击在盾沿的杠杆支点上!
那沉重的包铁木人盾牌,竟被这一磕之力带得猛地向上扬起!
“汝等看好了!”
持盾的木人手臂关节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整个木人的重心瞬间被破坏,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
“哎呀!”
胸前覆盖的铁甲片顿时门户大开,露出了下方环扣相连的缝隙!
电光石火间,陈洛握刀的右手五指猛地一紧!
环首刀如同有了生命般,“锵啷”一声龙吟,一道乌光自鞘中暴起!
刀锋并非直刺,而是精准无比地顺着那因木人后仰而微微张开的铁甲环扣缝隙,如毒蛇般刺入!
随即手腕一拧一剜!
“咔嚓!嘣嘣嘣!”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与环扣崩断之声骤然响起!
只见那木人胸前一块巴掌大小、由数片铁甲环环相扣的护心区域,竟被陈洛这一刺一剜,硬生生撬开、撕裂!
破碎的铁环和甲片如同被巨力扯断的锁链,四散崩飞!
露出了里面光秃秃的木质胸膛!
“……”
陈洛已然策马掠过木人,环首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冷冽的弧线,锵然归鞘!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全场死寂!
所有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那陷阵营什长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几乎瞪出眼眶!
河滩两岸的百姓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木人胸前狰狞的破口和散落一地的铁甲碎片。
“神,神兵天降……”
“此等力道,老夫也未曾见过,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高坡之上,高顺一直冷峻如石的面容终于出现了裂痕,他按在刀柄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取巧!”
吕布的脸色也阴沉了几分,陈宫则捻着胡须,眼神闪烁不定。
“破……破了!真破了!”
“我的天!那是铁甲啊!”
“陈都尉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百姓们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破甲的是他们自己。
魏续脸色铁青,强压着怒火,声音如同从喉咙里挤出来,
“好!好手段!陈都尉果然名不虚传!请——闯第三关,‘夺旗问鼎’!”
他猛地一挥手。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
“请将军上马!”
只见高坡之下,魏续与两名同样魁梧雄壮的并州骁骑,已然翻身上马,呈一个标准的“品”字冲锋阵型,横亘在通往坡顶“吕”字大旗的必经之路上!
三人手中长矛平举,矛尖寒光闪烁,如同三道钢铁闸门!
魏续眼中燃烧着怒火与战意,厉声吼道,
“陈都尉!要想夺旗,先过魏某这一关!留下吧!”
三骑如同离弦之箭,卷起烟尘,带着一往无前的冲锋气势,朝着策马而来的陈洛狠狠对冲而去!
马蹄践踏大地,发出闷雷般的轰响!
面对这三人三骑的正面冲锋拦截,陈洛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锋!
他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猛地一磕马腹,将栗色战马的速度催至极限!
双方距离在呼吸间急剧缩短!
就在即将短兵相接的刹那!陈洛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惊愕的动作!
他左手闪电般拔出腰间的环首刀,乌沉刀光乍现,却并未迎向敌矛,而是顺势交到左手!
空出的右手,快如幻影般探向鞍侧——摘下了那柄三石强弓!
同时右手自箭壶中捻出一支雕翎长箭!
弓已在手,箭已搭弦!
此时,他与冲锋在最前的魏续,相距已不足十步!
魏续狰狞的面孔,矛尖的寒光都清晰可见!
而他身后的两名骁骑,也已左右包抄而至,长矛分刺陈洛两肋!
眼看就是三矛穿身的绝杀之局!
“贤弟小心!”
两岸百姓的惊呼声尚未出口!
“守仁!”
陈洛在疾驰的马背上,腰腹发力,上半身如同绷紧的强弓,猛地拧身侧仰!
他竟无视了刺到身前的三支致命长矛!
目光如电,死死锁定了坡顶那面在风中狂舞的“吕”字大旗!
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大旗旁边,一个作为装饰、竖立在高坡边缘、包着薄铁皮的圆形木靶靶心!
开弓!
引弦!
三石强弓在他手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呻吟,瞬间被拉成一轮饱满的圆月!
弓弦紧贴他因用力而微微凹陷的脸颊!
“嘣——!”
弓弦剧震!
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刺痛耳膜!
一道乌黑的流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离弦而出!
带着陈洛胸中压抑的怒火、不屈的意志和沛然莫御的力量,撕裂空气,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噗嗤——!!!”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撕裂声!
那支雕翎长箭,如同九天落下的雷霆!
精准无比地、狠狠地贯穿了百步之外、坡顶边缘那面包铁木靶的正中心!
铁皮如同纸糊般被洞穿!
粗硬的木制靶心如同豆腐般被撕裂!
箭杆余势未消,竟硬生生穿透尺许厚的木靶,带着一蓬飞溅的木屑,如同毒龙出洞,继续向前激射!
“咄——!!!”
又是一声震人心魄的闷响!
那支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雕翎箭,穿透木靶后,去势稍减,却依旧带着无匹的动能,狠狠钉入了木靶后方、那面巨大“吕”字旌旗的粗硬旗杆之中!
箭簇深深没入硬木,坚韧的箭杆犹自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低鸣!
巨大的力量带动着沉重的旗杆猛地一晃,那面猎猎招展的“吕”字大旗,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抽了一记,发出“呼啦”一声痛苦的呻吟,剧烈地摇晃震颤起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奔腾的战马僵在原地,魏续三人高举的长矛凝固在空中,脸上的狰狞被无边的惊骇所取代。
高坡之上,吕布猛地站直了身体,金冠下的脸庞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环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
陈宫捻须的手指僵在半空,素来深沉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骇然!
高顺死死盯着那支穿透靶心、钉入旗杆、兀自震颤不休的长箭,按刀的手背青筋如虬龙暴起!
河滩两岸,成千上万的百姓如同泥塑木雕,所有的声音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
只有泗水在无声奔流。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短短一瞬。
“神……神人!”
不知是谁,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带着极致颤抖的惊呼。
这声惊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神人!真神人也!”
“天呐!一箭!一箭穿靶钉旗!”
“刘使君得神将矣!天佑刘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