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秦夫人以及贾家历代先人没有什么感情,但秦瑁到底占了贾敬义子之名,说什么他也得表示一番。
只见,秦瑁在宁国公、贾代化、秦夫人墓前各磕了三个响头,再拿起贾琏递过来的铁锹,
小心翼翼地增添了些新土,从赵率教手中接过几炷清香,插在墓碑前,
各自倒了三杯美酒,再摆上一只烧鸡、一只烧鹅、一捧淡金黄色的菊花,而后秦瑁低声念叨了好几句,
左右不过是,保佑自己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加官进爵之类的场面话。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秦瑁累得都快直不起腰来,颤颤巍巍地站直身子,抬眸望了眼,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泛起了层层水雾,朦朦胧胧的。
不知何时,红彤彤的太阳西斜,周边缠绕着火红色的云霞,云卷云舒甚是美丽。
日落时分的钟山,烈日烘烤大地产生的暑气渐渐地退去,扬子江宽阔无垠的江面上,
泛起了淡淡的薄雾,随着微风飘荡萦绕着宁国公、贾代化、秦府的坟头,如梦似幻。
一时间,秦瑁也不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从二十一世纪的华夏穿越而来的,还是本就是红楼世界大魏朝土生土长的。
饮过一杯浊酒,前尘往事随风散去。
秦瑁轻叹了口气,微皱的眉头,渐渐疏散开来,嘴角挂笑,又恢复了往日无赖的模样。
只见,他转过身来,瞅了眼神情肃穆,在山风中微微晃动的贾琏、赵率教、薛蟠、薛功茂、张燕飞等人,秦瑁面上微微一笑,道:
“薛表哥,今日,你家的美酒可准备足了没有,小弟要大醉三日!”
还大醉呢?
小屁孩一个,就你的肚里能装多少酒?薛蟠听了,撇撇嘴心道。
见秦瑁心情时好时坏,摇摆不定,薛蟠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只当他是义母仙逝多年,而今来到贾家祖茔之地,触景伤怀,想学着大人们,喝酒大醉一场,一醉解千愁。
秦瑁已贵为国朝一等子爵、御口亲封的锦衣卫千户,太上皇驾前的红人,哪里是薛蟠一个小小的白身能够得罪的?
只见,薛蟠肥脸一愰,满脸堆着谄笑,高声应合道:
“秦兄弟哪里话,我薛家在江宁也是有头脸的,说了要请兄弟吃顿好的压压惊。”
“酒肉自然管够!”
秦瑁撇嘴邪魅一笑,拍了拍薛蟠的肩膀,道:
“好!”
“薛表兄果然爽快!”
“时辰也不早了,贾家诸位先人和义母大人,想必都已经在下面吃饱了。”
秦瑁低头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肚腩,叹道:“本爵爷也该回去祭祭自家的五脏庙了!”
“走!”
言毕,也不管薛蟠等人,秦瑁一瘸一拐率先下山去了。
望着秦瑁潇洒离去的背影,薛蟠、贾琏等人顿时惊掉了一双下巴。
妈蛋,这还是刚才跪在秦夫人墓碑前,信誓旦旦要杀光倭寇,光耀贾家门楣的英武少年?
他们互望一眼,刚才陪着秦瑁象征性地哭得通红的眸子里,尽是迟疑之色。
秦瑁雄壮的背影,渐渐地隐藏在夜幕之中,
这时,薛功茂忽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将贾琏、薛蟠、赵率教、张燕飞从错觉中惊醒,道:
“爵爷,等等小的,山上猛兽繁多,经常有虎豹出没,且由小的在前方替您开路!”
说着,薛功茂一溜小跑,朝着秦瑁背影消失的地方,追赶了上去,似模似样地拿着,
一根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半丈长的竹竿子,在秦瑁的面前,一边打着道路两旁的野草,一边迤逦前行。
瞧他三道杠的额头汗珠隐现,看起来薛功茂颇为卖力。
反应过来的赵率教对着宁国公的墓碑双手作揖,一把拔出插在墓旁泥地里的玄铁陌刀,默不作声地背着夕阳的余晖,步履匆匆地向山下赶去。
骤然听闻薛功茂言道:后山有野兽出没,被东厂大档头刘瑾公公留下,保护秦瑁安全的张燕飞,
心底猛地一突,手里提着锋利非常的绣春刀,脸上尤在的泪痕也顾不上擦,就心急火燎地同赵率教一道追了上去,一边高声喊道:
“爵爷,前方危险,还请慢行,卑职定会护得爵爷周全!”
得,又一个马屁精!贾琏心道。
瞥了眼新立起来的秦夫人幕塚,贾琏重重地叹了口气,道:
“好不容易熬走了敬大老爷,现在又来了一个更加难缠的小祖宗!”
“珍大哥,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面朝天空,贾琏大喊了一句,好似这样,在江宁城东贾家家庙里,硬挤过来为贾珠起灵的贾珍能听到一般。
二十里外的贾珍心头一颤,收回了射向秦可卿色眯眯的眸光,旋即拍了拍膝盖,默默走出了家庙,来到江边一处空旷地带,
对着波涛汹涌的江面,没有由来的大喊大叫起来,“苍天啊,你就开开眼吧,我贾珍所求的不过就是美人和富贵荣华,怎么就这么难啊!”
全怪贾珍一颗心思皆在把秦可卿搞上床,嘴太臭,熏着老天了,派下一群大雁来提醒他,
只见,远处天边飞来一群归巢的大雁,从贾珍的头顶一字略过,在他大张的嘴中,留下了一团灰白色的排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