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偏院,
自从秦瑁被薛功茂安排进薛家后,薛家大房二房吵的不可开交,早就将秦瑁抛之脑后了。
看着秦瑁额头滚烫,睡梦中胡言乱语,赵率教一阵心焦,拿起药方瞧了又瞧,仍是一无所获。
斗大的字,赵率教认不了几个,只能作践手中的药方,缓解心中焦躁。
想要去城中药铺抓药,却又不放心将秦瑁独留在薛家,赵率教心底哀叹:
刘宗敏这个死人哪里去了?
若是晴雯在也可啊,怎么都散了?
大人昏迷不醒,身边连个抓药、煎药的人都寻不着!
见秦瑁睁开眼眸,一旁正挠头的赵率教惊道:
“大人,您醒了?”
“真是谢天谢地,佛祖保佑!”
一天没吃东西,秦瑁又饥又渴,身子虚弱不堪,喃喃道:
“水……”
赵率教见秦瑁嘴角翕动,连忙俯低身子,侧耳倾听,才隐隐约约听到“水”字,问道:
“大人,您渴了,要喝水?我这就去!”
未几,赵率教倒了半碗水慢慢喂给秦瑁。
随即,赵率教拿出方子递到秦瑁手中,不好意思道:
“大人,您脑子好,读书多,快帮卑职看看,周太医方子上写的什么?”
喝了点水,秦瑁身子慢慢有了些力气,接过药方扫了眼,心道:
“这不是安神醒脑的中药么?”
秦瑁瞥了眼龙精虎猛的赵率教,暗道:
“他用得着这个?”
秦瑁撇撇嘴,半躺了起来,盯着赵率教看了眼,道:
“老赵,你晚上睡不着啊?”
赵率教听了,心底迷糊,一时摸不着头脑,老脸上讪讪地回道:
“卑职晓得!”
“卑职晚上睡觉鼾声如雷,这一路上吵着大人了。”
秦瑁顿时有些无语,你这回答的,真是牛头不对马嘴。他横了眼赵率教,没好气地道:
“既然你晚上睡的好,那你喝安神醒脑的草药干嘛?”
“给自己找不痛快,还是嫌钱多了?”
“老赵,是药三分毒!”
“你可长点心吧!”
这赵率教长得五大三粗的,脑子又不灵光,就是被骗子盯上了,也不甚奇怪。
秦瑁只道在二十一世纪,才有骗子用保健品忽悠人呢。
没想到,古代就已经有了!
秦瑁一脸同情的看了赵率教一眼,让这粗汉子都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只觉哪里不对劲!
只听,秦瑁的肚子咕咕响,赵率教这才想起来,恍然大悟地道:
“不对啊,大人!”
“抓药是给您吃的!”
“这是宫里的周太医给您开调理的方子。”
得了,
老赵看来是让宫里混子给骗了。
这诊金恐怕是要不回了。
秦瑁摸了摸肚子,得找点好东西祭祭五脏庙了,道:
“行了,本官肚子饿了,可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没有?”
闻言,赵率教粗犷的脸上一阵忸怩,两只粗糙的大手不停地搓着,道:
“大人,您那天昏迷后,卑职病急烂投医,听了薛功茂的劝说,”
“暂且在薛家养病,”
“只是,这薛功茂去后,这两天一直不见踪影,”
“卑职又担心您身边没人伺候,故而……故而……”
薛家正厅,
薛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瞥了眼堂下的薛功茂,心里冷笑不止。
你二房办砸了皇差,丢了西香女国的贡品,
而今,竟想着老爷出面,帮忙摆平,
简直是岂有此理!
真以为老爷外出,你薛功茂就能无法无天,当薛家是自己家?
竟敢不经过本主母的允许,将外边的野男人安置在薛家?
竖子,安敢欺辱我母子?
“嫂嫂有所不知,”
“秦瑁真是贾世兄的义子,前日才在边关立下大功,被陛下赏了个锦衣卫千户的职司。”
“小弟一家能活着回江宁,全耐秦瑁的救助……”
薛功茂心底愤愤不平,他好不容易将秦瑁这尊大神留在薛家,结个善缘。
不想这薛蟠母子,竟如此大意,
不仅不给秦瑁延医用药,还不给他们供应饭菜,
这不是逼死秦瑁么?
谁不知道,你薛夫人和荣国府二太太,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荣国府的大房、二房不对付,你就恨屋及乌,要暗灭了秦瑁。
妈的,老子也是傻,天大的机缘,送这鼠目寸光的老娘们干什么?
如今,进退不得……
“二叔,我父不在,薛家就由我薛蟠当家了。”
“我看这秦瑁来历不明,都司衙门的人都说他勾结倭寇,要谋害太上皇,咱们还是绑了他投官,省得给薛家惹了祸患……”
薛蟠嘴角一撇,哼哼唧唧道。
这薛蟠昨日和贾珍灌了黄汤,虽然他有点呆傻,但言辞间还是听出了贾珍不待见这个义弟。
有道是吃人嘴短,薛蟠自然偏向贾珍,视秦瑁如草芥。
秦瑁昨日的表现,太过显眼,衬托的金陵省官军多么无能。
好多人都巴不得秦瑁死在当场。
借刀杀人的把戏,薛蟠的脑子还想不出来,自然是贾珍的手笔。
贾珍扶秦夫人和贾珠之灵,和贾琏等人来到江宁后,对秦瑁是越来越不感冒,欲除之而后快,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安能错过。
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
宁国府只有一个爷,那就是他珍大爷,宁国府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谁也别想得到一星半点儿,
就是贾蓉小儿,也不能够!
不过,秦可卿,这小娘们不错,馋死爷们了!
见薛家母子纹丝不动,薛功茂急得大汗淋漓,暗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日后,秦瑁若是知晓了今日之事,我如何和他相处?
再则,秦瑁乃是荣国府大老爷的东床快婿,他战死在了沙场,谁人都说不出一个好歹来,
可是,秦瑁还活得好好的,贾家定不会束手旁观,任由薛家作践。
如今薛蟠主动请命,将秦瑁主仆赶到偏院,受了重伤,又断了吃喝,过不了多久,秦瑁就会因病死掉。
到时候把责任皆推在薛蟠母子身上,贾珍的算盘打的真是溜。
本是同根,相煎何急?
想到这里,薛功茂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门外匆匆跑进了个小厮,乃是贾珍的长随,“见过薛夫人,薛公子,我们老爷说,太上皇给秦瑁封爵了,让你·······”
“什么,怎会如此?”
那小厮话还没说完,薛蟠顿时就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