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瑁醉酒醒来，已是日上三杆了，揉了揉头疼欲裂的脑袋，睁开惺忪睡眼。
不知昨夜醉酒，是何人将他扔到了床上。
秦瑁喝断了片，昨夜醉酒之后的事，躺在床榻上了细想了一会儿，除了头疼，什么都记不起来。
秦瑁挣扎着爬起来，口干舌燥的，想要喝口水。
这时，一个小女孩端着木盆走了进来，看他难受的紧，连忙将木盆放在桌子上，小跑着过来一把扶起秦瑁，急道：
“也不知道喊人，就知道喝喝喝，这会子晓得难受了吧？”
秦瑁抬头看了眼，见是晴雯，干干瘦瘦的，鼓着小脸蛋，扶自己坐好。
果真是烈晴雯，豆腐心，干活麻利，就是刀子嘴，得理不饶人。
甭管是主子还是奴才，晴雯总喜欢讽刺两句，这个倔脾气牛的，把谁都给得罪了，尽管人长得漂亮，颇有姿色，
针线活做的也不错，没有什么坏心眼子，又有贾母护着，但她还是在美女如云的怡红院里仍旧混不下去，
终是被王夫人寻了个短处，重病之下撵出了大观园，孤苦无依病死在了哥嫂家里。
扶秦瑁在床沿坐好后，晴雯在木盆里捞起热毛巾，拧干水分，给他擦了一把脸，然后，倒了一杯热茶给秦瑁吃，乖巧地在房里收拾起来。
秦瑁一边喝着浓茶，看晴雯皱着眉头，收拾昨日醉酒后的遗迹，好心说了句，道：
“这破地方以后就不必收拾了，我今日就要去江宁办差了，有生之年还不知能不能回来。”
“以后这里交给刘宗敏打理就是了。”
晴雯听了这话，手上一顿，抬眸看了秦瑁一眼，眸子里亮晶晶的有些复杂，是不舍，亦或是留恋。
秦瑁昨日和裘世安几个吃酒说的话，晴雯蹲在门口听了几句，知道自家公子这是要去江宁办皇差。
马上就要离开熟悉而又陌生的神京城了，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晴雯，一时间难以接受。
此去江宁生死未卜，秦瑁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带晴雯一起去，一个十三岁大的小丫头，去了又能干什么？
估计连她自己都照顾不好。
一行陪秦瑁去江宁上任的，全都是轻骑兵，个个武艺非凡，身手了得，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又是赶路，又是舟车劳顿的，哪里能受得了？
秦瑁抿嘴叹了口气，也不知他当初买下晴雯做什么，还不如教她沿着原来的轨迹走，在荣国府里还能舒舒服服的享受几年，
也好过跟他去江宁受苦，小小年纪就风餐露宿，或是把小命丢了。
秦瑁难得动恻隐之心，捧着手里的热茶，吹了吹，喝了几口，装作不在意地说道：
“赖升昨日说的不错，你跟着本官只会受苦，过不上太平日子。”
“你的卖身契就在箱子底下，衣服兜里还有一包散碎银子，约莫一二百两，够你在你舅舅家生活的了。”
“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或是去荣国府里伺候公子小姐，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你若是愿意，我这就给你写荐书，有荣国府的二老爷照看，没人敢欺负你·······”
晴雯听了，小脸上一愣，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蹲在地上抽泣，道：
“你要赶我出去，那是不能够的，就是立时死了，咱们主仆也要死在一块……”
秦瑁听了一愣，脸上讪讪地笑了笑，很出不自在，他不是自己找抽么，明知晴雯性子倔强的很。
秦瑁自嘲一笑，却也没有继续坚持，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马嘶，还有隆隆的马蹄声，像是千军万马向这边冲杀而来。
秦瑁脸上一黑，跳下了床，凝神细听，难道赖升昨日被打心里不服气，找他来寻仇了？
晴雯顾不上哭泣了，躲在秦瑁的身后，拉着他的衣角，好似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事到临头，想那么多亦是无用，秦瑁穿戴好盔甲，提着玄铁陌刀，一手牵着晴雯，猫着腰俯低身子，摸索着往前院行去，
只是，一路上却是连裘世安几个的影子都没瞧见，也不知他们醉倒在哪里挺尸去了，
只见，前厅里一片狼藉，杯、碗、盘、碟、酒坛子扔得到处都是。
“吁！”的一声，旋即，木门被推开了，从外边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了几个汉子，嚷嚷道：
“大人，人马都准备好了，陈先生父子也接着了，王大帅今日早起去丰台大营，见我们还在训练，使人赶我们出营呢！”
听声音，像是刘宗敏和曹变蛟的，秦瑁转身对晴雯嘘了一声，眼神示意她不要乱动，就在这里躲着。
自个从暗处小心地探出头来，瞧了眼，不是曹变蛟几个，还能是谁？
原来，昨日就秦瑁一人心情不好喝多了，醉倒在地不省人事，还是晴雯扶他进卧房休息的。
见秦瑁这样，明日定是起不来了，大军不能按时出发，误了时辰，军中可是大罪。
曹变蛟、刘宗敏几人一商量，连夜骑马回了丰台大营，分工合作，领铠甲、兵器的，领粮草的、领马匹的、还有去玄真观接陈振龙父子的。
他们几人今日一早就整训好了队伍，像往常一样在校场上训练，一边等着秦瑁到来。
只是，临近正午了，就是不见秦瑁来，王子腾派人过来催，他们不得不带了人马出发，直接来了归宁庄。
搞清楚情况后，秦瑁没好气地瞪了晴雯一眼，这种事怎么不早说，害他刚才谨慎过度，以为是赖升来寻仇了，差点没出大丑，在部下面前丢脸。
不过，秦瑁心态转的快，立刻装作没事人一样，捡了几件要紧之物，将晴雯安置在运粮草的马车上，
飞身上马，没有大义凛然的誓言，秦瑁简简单单地大手一挥，挥着马鞭就出发了，
一路向南，到山东境内后，分两队人马，曹变蛟带着一路骑兵先行，秦瑁则带着焦大以及晴雯，坐着官场，沿着运河直下扬州。
官船行了**日，来到金陵省和山东省交界的聊城，已经过了亥时。
秦瑁傲立船头，瞅了眼紧闭的聊城城门，叹了口气，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