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大堂,他先是寻找县丞陆韬,没有找到,反而见到了昨天接触过的账房先生叶晋源。
“叶老,我来上值了,若县丞大人有事,可安排人到兵房仓库管理差事组叫我。”
李道生说完,转身往后面走去。
叶晋源眯了眯眼,看着年轻人的背影,觉得对方不是蠢笨之人,希望不要让人失望。
回到兵房仓库管理差事组的屋子,大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人。
“赵三,你怎么在这里了?难道县尉大人和聂捕头还要让你盯着我吗?”
“李哥,你来了。”
赵三摇摇头解释着:“今早聂捕头找,他说以后让我跟着你做事,也方便保护你的安全。”
“嗯?”李道生愣了愣,不解的目光看着他。
“聂捕头让你跟着我,还要保护我的安全?”
赵三点点头,说道:“他跟我说是县尉大人的意思。”
李道生在心里琢磨起来:“我跟两位大人可没有什么交情,他们为何要保护我的安全?”
“难不成是陆县丞跟李县尉说了什么。”
他摇摇头,对赵三笑着道:“跟着我会耽误你的前程,你回去跟聂捕头说一声,我这里不需要人照顾安全。”
赵三目光奕奕,说道:“李哥,聂捕头说了,若你这边不留我,他就让我退出衙役队伍,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李道生挑了挑眉,越发觉得,他似乎钻入了某张无形大网,成了白澜县城县衙几个大佬博弈的某个支点。
可他一个秀才白身,有什么价值或能耐,让几个大人要拉扯进来。
就因为他第一天上值,提出要去仓库清点物资,出现了丢失兵器和粮食之事,引发范清上和楚来时等人入狱,当晚还出现了杀人越狱之事?
“你是想要保住这份工作?”
赵三认真道:“是的,李哥,我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保护好你的安全。”
李道生问道:“那往后聂捕头把你调回他那边做事呢?”
“我不会再回去,往后就跟你李哥。”
不说李道生借十两银子解决他生活上的大麻烦,就说聂石竟然用差事威胁他,不能留在李哥身边做事就驱逐处衙门。
这样的人,他不敢交心跟随,随时可能被抛弃。
李道生没有轻易答应对方的请求,说道:“赵三,我留你在身边,那我平时一举一动,岂不是什么人都知道,这对我而言,似乎也不安全,何来保护我的安全一说。”
赵三闻言,举起手发誓:“我赵三发誓,跟随李哥后,绝不外传任何人关于李哥的任何事,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若是在后世,李道生会轻笑一声,半点不信。
可这个时代,誓言对于每个人的约束是发自灵魂深处,不敢轻易冒犯和诋毁的。
即便不发誓,也有很多人维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做出的承诺不会轻易去违背,更别说是发誓这种严重的承诺。
他心动了,身边有个人手,很多事情不用亲自去处理,正如,他要了解县衙的情况,了解白澜县城的情况,就可以交给赵三去做。
“你家人都安排好了吗?”
赵三点点头,说道:“已经安排好了。”
李道生想了想,看着他凝声道:“赵三,既然你有诚心跟随我做事,那我也不会亏待你,可若让我知道,你三心二意,我不会再让你留在身边,若背着我做出损害我的利益,我决不轻饶你,甚至会杀了你,你要不要再考虑清楚?”
赵三脸色微变,思考了一会,认真说道:“李哥,我可以保证不会主动去做伤害你的事,但无法保证,因为我的平时某些疏忽,让人从中挖掘深究,导致最终对你造成了伤害。”
他也不无法完全保证,平日里做事谨慎到没有留下疏忽或蛛丝马迹,被人从中找到突破口。
李道生说道:“我自会判断是不是你主动行为或疏忽大意,但跟随我做事,寻常里,都要做事小心谨慎,避免大错。”
赵三重重地点头:“我明白。”
李道生想了想,问道:“你会什么,或者擅长什么?”
赵三摇了摇头,说道:“李哥,我也不懂擅长什么,之前跟随聂捕头,我主要是传讯和打探消息,然后刀法身手在众多衙役里,排在中上水准。”
李道生知道,白澜县城所有衙役加起来有一百三十多人,他的水平能在中上,已经非常不错了,至少,做事还是有些令人放心。
在屋子里,李道生整理着其他方面的台账资料,以及各类文书,把县衙兵房物资仓库管理差事组的涉及事务,尽可能深入了解一番。
县衙被抽调了不少人,又没有其他有能力的补给过来,县衙几个大人不知道怎么考虑的,一纸文书,竟然安排他接手范清上的位置,还告示全衙门。
差事组负责人,多少也算是一个吏员,只不过是毫无品级的吏员。
县衙这里,只有四人有品级,县令黄校承七品、县丞陆韬八品、主簿韦堂九品、县尉李焕九品,典史司马凌无品,属于吏员,更别说各房主事和各房里面差事组负责人,也是吏员。
不过即便是不入流的吏员,在外人或衙内其他更低位置的人,差事组负责人也是被称呼为大人。
其他衙役或其他文书,见到了李道生,也只能称呼为李大人。
赵三见到文书告示,心中暗暗吃惊,也越发坚定了跟随李道生的心,也遵从衙门规矩,改变称谓:“大人,卑职识字不多,无法帮忙出来文书和台账,若有跑腿的事情,可以随时吩咐卑职去做。”
李道生听了心里产生了一丝异样,前一天还是秀才,今天开始,似乎在衙内很多人看来,成了大人,哪怕这个大人,小得不能再小了。
不入流的大人,也是大人啊。
李道生看着他,说道:“赵三,往后你每天要抽空识字,不认识的字随时可以问我,否则,你帮不了我太多事。”
赵三听了,点头应下来。
决心跟随李道生,根源于家里人得知银子是李道生借的,就反复给他做思想工作,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既然大人提出了要求,他自然要去做好。
识字,有人教想必学起来也不难。
“上值期间,你能自由出入衙门吗?”李道生还不太熟悉衙门各房各方面的详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