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气流,顺着笔尖一点,从眉心直入体内,顿时只觉得眼前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连带着心神都跟着平静了许多。
“我给你灌了一点功名才气,你试试看能不能用。”
许愿点头,于是,学着先前赵伯在碎裂无字碑前的架势,嘴里捣鼓起来。
“白龙马,蹄儿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西天取经上大路,一走就是几万里……”
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许愿体内,也是如此……
许愿一脸疑惑的抬起头,望向面容古怪,想笑又明显在忍着的师容。
“你在干什么?”
“调动才气啊。”
“谁教你的?”
“我看赵伯就是这么引动的啊。”
师容一脑门子黑线。
“你拿寻常读书人引动才气的引文,调动我给你的功名才气,你觉得会有用吗?”
额……
许愿这叫一个尴尬啊。
“可功名才气的引文我不会啊。”
师容无奈,毛笔又是一点。
许愿就觉得方才在胸口中汇聚的功名才气被牵引着径直往左手而去,紧跟着,左手一热,红彤彤的火字牌拓印出现在手中。
师容一招手,火字牌拓印就已经被她握在手中。
整个过程,脑海中的巨纸一点异动都没有。
“功名才气,一旦临身,意之所动,气之所往,使用它,一个念头就行了。”
说着,师容上下翻看着这枚火字牌拓印,眼神中露出一丝回忆的光芒。
“竟然是这块,难怪……”
“庙守大人,这块火字牌拓印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许愿好奇的问。
师容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说,好一会儿。
“字牌拓印能让普通才气转化成功名才气,那也需要有才气才行。”
“你可知为何你不能引动才气?”
“读书没读出来学问呗。”许愿老实回答。
“那什么是学问呢?”师容继续问。
“文章吧,惊世文章,像东方相爷那样的。”许愿有意提起了东方相爷。
师容摇了摇头。
“学问不是文学,文章好,是这个人文学好,知识渊博,是这个人的知识渊博。”
“至于学问,哪怕不认识一个字,也可能有学问,做人好,做事对。”
“绝对的好,绝对的对,这就是学问。”
师容朱唇颤动,缓缓而谈。
“闷头做学问,不如沉下心做人,人做到极处,所行所做,皆是学问,不用刻意的死读书,读死书。”
“如果天下学问都在书中,又何须行万里路,悟百种业呢?”
“说到底,才气,是一种在书中找出那三分敢为天下先的心气,也是人心里的坚守。”
许愿前所未有的正经起来。
师容所说,跟前世的许愿一直行持坚信的理念,不谋而合。
“庙守大人好见识。”
师容叹了口气。
“我要是有这般见解就不用在这守着文庙了,这是我恩师,也就是天下读书人口中的东方相爷,对我辈读书人的开示。”
师容晃了晃脑袋,她也不知为何会忽然说出这些话。
或许,是见到这枚火字牌的原因吧。
不知是哪根筋胡乱搭了一下,还是受到了师容这番话的感触,许愿忽然想起前世看网络小说中,每个穿越过来的人,都会引用的四句话,当即张口而出感慨道。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这不正是我辈读书人的的信念吗……”
在许愿看来,既然已经有老乡提前来到这里,这四句话肯定被这个搞文字崇拜的世界流传的遍地都是了。
自己应声应景的拿过来用一下,表达内心的感慨,应该没问题。
但没想到的是,他这句话一开口,师容手中的毛笔蹭的一下盛放出璀璨的光芒。
紧跟着,天地间,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轰隆隆一声,震的文庙晃了三下。
竹楼外的天空,呼吸之间,黑了下来。
漆黑如墨的云霄深处,忽然裂开一道缺口,缺口中,一道乳白色的光柱,透过竹楼,径直落在许愿身上。
轰隆一声,许愿脑海中一声巨响。
随着光柱落下,许愿只觉得就像泡在极为舒畅的温泉中,差一点呻吟出来。
脑海中,随着乳白色的光芒涌入,遮天蔽日的巨纸动了,哗啦啦的翻书声,一阵接着一阵,每响动一次,便会卷走十之**的乳白色光芒,吸收进巨纸之内。
剩下一二,沿着许愿胸口,方才被师容赐予的一点功名才气汇聚处,凝聚而来。
许愿胸口之间,顷刻间便被这些光芒塞满。
其余光芒无处可去,便在许愿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中,疯狂游走起来。
天地之间,宛如只有他一人。
异象来的快,去的也快。
师容轰然起身,一把摁住颤抖不已的毛笔,死死的盯住许愿。
“许愿,你可愿入我青山县文庙?”
许愿极为痛快的一点头。
“入!”
反正今天脑子压根就没跟上过发生的事情。
管他呢,随心而走,反正自己此行目的,除了无字碑碎裂的事情,本来就是亲近文庙的。
只有进入文庙,才能更快的见到自己那个老乡。
枕头就在眼前,为啥不入。
而且,就刚才这一幕,加上师容恨不得要把自己吞了的样子,许愿感觉,自己要是敢说个不,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果然,见他如此痛快的答应,师容脸上的表情才平复一些。
“好,烛林小镇无字碑碎裂的事,就算过去了,眼下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这是入文庙的考核。”
“新唐乱党,祸乱青山,已经伙同巡检军放开了外牢的囚犯,如今正在破文庙在内牢用文字封印的妖魔鬼怪,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你要做的,就是阻止这场动乱。”
“明白了吗?”
“我?”
许愿听得心头咚咚乱跳。
师容不容置疑的点头。
“这是你入文庙的考核,怎么,不愿意?”
许愿硬着头皮。
“有帮手没?”
师容淡淡开口。
“青山县所有身具才气的读书人,还有县衙所属全部衙役,以及我青山县所有百姓,都是你的帮手!”
许愿心底翻了个白眼。
好大一张饼。
但马上,许愿就改变了想法。
因为,面前的师容动了。
只见她手持毛笔,凌空书写,瞬间,一纸文章,在面前空中亮起。
“今,叛党祸乱青山,青山县读书人,见字如令!”
“除叛逆,诛妖邪!”
写完,师容眉心黑痣一闪,一道功名才气带着两行文字,冲天而起,在青山县上空亮起。
同一时间,青山县衙方向,一道‘青山县令’的四方印文,一样冲天而起。
“敕令!青山县所有衙役武夫,披甲,杀贼!”
许愿心头咚咚如擂鼓。
早知道这个世界不寻常,可怎么能不讲道理成这个样子?
这哪儿是什么封建社会。
分明就是一个封建体制下的修仙世道!
认知跟现实不一样,这下,乱套了!
直到许愿出了竹楼,师容看着他的背影。
“难怪是能让老师传密令的人,竟然能引动世家勋贵才能引下的功名才气洗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