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地宫的青铜鼎残骸冒着青烟,曹爽的指尖抚过鼎身“非攻“铭文。砷毒黑斑已蔓延至耳后,每道斑纹都对应《墨子》中的杀道篇章。公输墨的铜护腕突然在灰烬中震动,暗格弹出的绢帛浸透尸蕈汁液:“杀道未绝,墨魂长存。“
“大将军!洛阳急报!“暗卫撞开石门,怀中《九章算术》残页沾着靺鞨貂油。度支尚书王淩在河内郡起兵,军械库中竟有邺城独有的水排锻锤。曹爽咳出带锌粉的黑血,血珠坠地竟腐蚀出司马师的面容——这位本应死于辽东的宿敌,此刻正在太行山熔炼青铜炮。
夏侯霸的虎豹骑冒雪驰援,马蹄铁上的止战篆文在月光下泛着水银光泽。途经新野祭坛时,战马突然惊嘶人立——雪地下埋着三百具机关残骸,胸腔内的硝石心脏刻着曹真当年的军徽。夏侯霸劈开冻土,祭坛基座露出人骨拼成的星图:甲子丙寅的方位,插着半截司马懿的鸠杖。
洛阳太学的讲坛上,寒门学子王睿正在解《墨经》。当他画出连弩机括图时,脖颈突然青筋暴起,瞳孔扩散如墨——这正是公输墨临终前的症状。三百学子齐声诵唱“兼爱非攻“,声波震碎窗棂的瞬间,他们眼耳口鼻同时钻出菌丝。
曹爽持剑冲入太学时,菌丝已爬上《熹平石经》。“仁“字缺口处,幼童指骨正生长出墨家杀道符文。他挥剑斩断菌丝主脉,粘液喷溅处显出新野地形图——二十年前曹真与司马懿歃血为盟的祭坛遗址,此刻正升起青铜狼烟。
暗卫掘开祭坛,地宫中三百架青铜机关人睁开血瞳。它们的胸腔并非硝石,而是跳动的人心——皆取自当年官渡战死的袁军。曹爽的剑锋劈开主控机关,齿轮间卡着半枚虎符,符面刻着曹真与司马懿并辔而行的浮雕。
“父亲...“他踉跄跪地,砷毒随情绪波动直冲百会。恍惚间看见建安二十二年的雪夜,曹真与司马懿共饮的铜樽里,沉淀着墨绿色的尸蕈孢子。
太学的菌丝如活物般爬上《熹平石经》,“仁“字缺口的幼童指骨突然生长出墨色血管。王睿的脖颈青筋暴起,喉间挤出非人的嘶吼:“兼爱...即杀...“他抬手画出连弩机括图的瞬间,指尖迸出锌火,将《论语》竹简点燃。三百学子齐声诵经的声浪中,窗棂的青铜格栅共振出杀伐之音。
曹爽挥剑斩断主梁,坠落的横木砸碎菌丝网络。黏液喷溅处,他看见菌丝源头竟是讲坛下的青铜蟾蜍——这是司马懿三年前献给太学的“镇邪瑞兽“。暗卫撬开蟾口,里面滚出浸泡尸蕈液的墨锭,每块都刻着寒门学子的姓名。
“大将军!祭坛方向!“李胜的惊呼中,新野祭坛的狼烟竟在空中凝成曹真笔迹:“速毁地宫枢机!“曹爽割破手掌按在石经上,砷毒之血腐蚀出暗格,内藏曹真与司马懿的血书盟约——落款处盖着墨家巨子印,印泥中混着荧惑星陨铁粉。
黄河冰面炸开的裂缝中,公孙渊的遗孤正攀爬而出。这个十岁孩童手持改良连弩,箭镞浸泡的尸蕈毒液泛着锌火幽光。“大将军弑父夺权,当诛!“他的童声在河面回荡,身后浮出司马师私铸的装甲楼船。
曹爽的玄甲结满冰霜,手中《墨攻遗册》突然自燃。焦痕显现的辽东地图上,标注着曹真晚年秘密建造的船坞——那里停泊的楼船形制,竟与东吴袭击濡须口的战船完全相同。暗卫飞马来报:夏侯霸的虎豹骑遭遇锌甲重骑,敌军旗帜绣着曹氏宗族的朱雀纹。
“好个一石三鸟。“曹爽折断箭镞,毒液腐蚀青铜剑格,“司马师用我曹家的船,载着公孙家的恨,来毁我毕生基业。“他猛然扯开衣襟,胸前的砷毒斑纹已蔓延成九州地图,邺城位置正是司马懿书房砚台的朱雀方位。
子时的邺台地宫传来爆响,当年镇压地火龙的青铜鼎突然浮空。鼎内锌汞溶液凝成曹真虚影:“痴儿,墨家杀道才是真正的九品中正!“
公孙遗孤的连弩对准曹爽眉心,箭镞映出他背后的装甲楼船。“司马将军许我幽州九郡!“孩童的笑声混着锌火爆鸣,“就像你父当年许诺我祖父辽东一样!“
曹爽的剑锋插入冰层,裂缝中浮出半块青铜兵符——正是官渡之战时袁绍的遗物。他忽然明白:当年曹操焚毁的袁氏楼船图纸,早被曹真秘密移交司马懿。暗卫从冰窟拖出的尸体,穿着二十年前虎豹骑的制式皮甲,胸甲内衬绣着司马师的表字。
“你父与我父...“曹爽咳出带菌丝的毒血,“都不过是墨家杀道的傀儡!“他劈开冰面下的暗格,露出曹真亲手绘制的辽东船坞图。图中楼船的龙骨结构,竟与铜雀台地宫的青铜柱完全相同。公孙遗孤突然惨叫,手中的连弩零件正逆向组装成墨家机关兽——这正是当年杀死其父的凶器。
熹平石经在锌火中扭曲变形,曹爽持剑立于太学废墟。三百寒门学子被菌丝操控着推进火堆,他们背诵的《墨经》在烈焰中重组为杀道檄文。王睿的残躯突然爆开,飞出的尸蕈孢子在空中拼出新野祭坛的星图。
“主公!不可!“李胜拦住曹爽点燃典籍的手。藏书阁深处,公输墨临终前暗藏的《止战令》正被菌丝篡改。曹爽的剑锋划过自己手腕,砷毒之血浇在竹简上,墨字遇血竟化作《诗经》残句:“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邺城方向升起狼烟,夏侯霸的虎豹骑在锌火中死战。他们盔甲上的止战篆文正被尸蕈腐蚀,战马瞳孔逐渐被菌丝覆盖。曹爽撕下《墨攻遗册》最后一页投入火堆,火焰凝成玄鸟直扑荧惑星——那颗血色星辰突然爆出强光,将战场照得如同白昼。
火舌舔舐《墨经》的瞬间,竹简中传出公输墨的遗声:“主公...书中有...“曹爽的剑尖挑开燃烧的简册,焦痕显现的竟是他幼年习字的笔迹。那年他因写错“仁“字被曹真责罚,司马懿却偷偷塞给他包着尸蕈蜜饯。
“焚书易,焚心难。“李胜拽住曹爽染血的手腕,“寒门学子还在灰烬中等您!“藏书阁的梁柱突然倒塌,露出夹墙内的青铜匣。匣中《止战令》的帛书遇火不燃,反而显出新野祭坛的星图倒影——甲子丙寅的方位,插着曹真赐给司马懿的短匕。
王睿的残躯在火中爆开,飞溅的尸蕈孢子在曹爽手背扎根。他忍着剧痛割肉剜毒,腐肉坠地竟化作墨家杀道符文。当最后一片竹简化为灰烬时,邺城方向的狼烟突然转为青白——这是锌矿爆炸的讯号。
青铜鼎在荧惑星照耀下龟裂,曹爽与司马师的最终对决在鼎内展开。锌汞溶液漫过腰际时,曹爽看清鼎壁铭文的真相——这竟是墨子为阻白起所铸的“止战鼎“,三百年间所有战争杀伐都被熔铸其中。
“你父曹真才是第一任墨家巨子!“司马师的锌甲在毒液中溶解,“九品中正,科举取士,不过都是杀道的棋子!“曹爽的砷毒之血突然逆流,在鼎内绘出曹真传授司马懿机关术的壁画。他终于明白:父亲与司马懿的盟誓,是为共同镇压墨家杀道。
当荧惑星坠入黄河的刹那,曹爽用公输墨的铜护腕击碎止战鼎。熔化的青铜洪流吞没战场,将锌甲、尸蕈与百年阴谋永封地底。幸存的寒门学子在灰烬中找到半焦的《九章算术》,扉页上曹爽的绝笔仍在渗血:“科技本无垢,人心自成狱。“
司马师的锌甲在毒液中溶解,露出胸口的墨家刺青:“看到吗?你父给我刻的巨子印记!“他狂笑着扯碎曹真手书,“九品中正本为筛选杀道容器!“
曹爽的砷毒之血在鼎壁绘出建安二十二年的雪夜:曹真将墨家巨子印交给司马懿,两人共饮的血酒中沉浮着尸蕈孢子。“痴儿...“曹真虚影从锌汞蒸汽中显现,“杀道需要光与暗两位执棋人...“
荧惑星坠落的强光中,曹爽抱住司马师撞向鼎壁。青铜铭文“非攻“二字突然迸裂,露出曹真隐藏的遗诏:“吾儿当为焚书者,亦为著书人。“当熔化的青铜洪流吞没战场时,他最后看见的,是少年司马懿教自己篆刻“仁“字的那个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