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先生。”
“卫斯先生!”
走到砖巷街,也就是公寓所在街道的时候,与卫斯相熟的人就多了起来,许是前身在邻里的口碑中很好,一路打招呼的人特别多。
卫斯或出声或点头回应着,
也远远看到他的正对面,出现了一个同样像他这般和周围人等都打着招呼的妇人。
妇人衣着得体,体态丰腴,手上还挎着一个装饰尚还繁琐的皮包,是卫斯二楼的房客之一。
“卫斯先生?我正准备去市场一趟,顺带将报纸捎给您的,没想到在这里与您碰上。”
妇人也看到了卫斯,率先给卫斯打了招呼道。
卫斯走近颔首致以道:
“那不是正好吗?卡莱尔太太,也省得太太您一会儿懊恼的在烟草店外踱步,小声骂着我今天为什么歇业关店。”
“那是我家先生酒后会做的事情,可不是我。”
卡莱尔太太笑着,从手挎的皮包里掏出折叠整齐的报纸递给卫斯。
“这是昨日份的《泰晤士报》,我家先生说,其中也就工业版块有些实质性内容。
“但也全是些,嗯,用我家先生的话来说……‘谁特般的东西’”
“哈哈哈哈……”卫斯笑着接过了报纸,“我想,要是《泰晤士报》如《贫民卫报》般一便士一份,托马斯先生一定不会发这么大的牢骚。”
“我想必是如此。”卡莱尔太太无比肯定的点头道。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再晚市场上恐怕都剩不下什么新鲜的肉了,最后,还请代我向托马斯先生问好。”
“我会代您问好的,当然,如果有什么便宜好用的东西,也请不要把我们给忘了。”卡莱尔太太点了点卫斯的两团包裹。
属实是卫斯几次倒闭清算,都让她这般的房客捡便宜捡出经验来了。
“当然,当然。”卫斯笑着应声,没有解释什么。
毕竟像卡莱尔太太这样体面的房客,怎能少一把让其更加体面的拖把呢?
而这个拖把的价格连一份《泰晤士报》的价格都不到,她又怎会拒绝呢?
所以,预计可出售订单 1
卫斯笑着与卡莱尔太太别过,心中想着要是房客中多一些这样的太太,可就太棒了!
当然,别误会,卫斯没什么BT想法。
毕竟卫斯穿越前曾听过一种说法,叫,NTR(强占他人配偶)的本质其实是一个男性对另一个男性的究极羞辱,而太太,不过是实现羞辱过程中的一个道具。
卫斯,还是很尊敬卡莱尔太太的先生。
那位全名为‘托马斯·卡莱尔’先生的。
……
来到一楼唯一的空房间后,卫斯稍稍打扫了一下,便开始整理包裹中的纺布。
其实也就是抽出质量最好的放一边,剩下的按照颜色分开,再拿出纺布中包裹的剪刀等工具开始剪条。
《泰晤士报》被他先放在了一旁,他还有大约3小时的阅读时间,因此还不急,只要中午前把这份报纸再交给弗莱德太太就好。
是的,就像晨起敲窗人的叫醒服务一般,这份《泰晤士报》也是拼的。
就像真名媛只需要枯燥的考虑买买买就行了,假名媛需要考虑的就多了亿些。
卫斯他们这群人,就是这个时代特有的假名媛。
而且在前身的记忆里,再早个十年,前身还帮着乔顶替过报童的工作。
不是那种纯卖报纸的报童。
而是挂靠在书店旗下,会记录一份报纸被那些人家合着购买,并记录每一个人家的阅读时间,报童再按照时间表,将报纸在订阅人家中来回传递的那种。
据说鼎鼎大名的法拉第,就是物理课本上的那一位,小时候也干了!
现在嘛!
随着机器的进一步操作简化,童工们纷纷被招揽到了工厂,换句话说,童工贵了。
再拼报纸,书店商就不愿意提供传递服务。
拼单便又成了私底下的个人行为。
……
擦叭,擦叭的剪刀声在房间、楼道里回荡着。
拎着半桶水步履蹒跚的小朵拉,撑着最后一口劲儿,将木桶移到了一楼的屋檐下。
她拿出布帕擦了一把额头冒尖的汗,喘着粗气,准备再接再厉把木桶提上二楼,提回她的家。
这个时间点最是泵井旁人最少的时候,她第一个半桶水已经提到卫斯先生的家里了。
第二个半桶,再提到她的家中,就暂时够大姐醒来前,及大姐洗漱的用水了。
其实她还想提的更多,无论是卫斯先生家的用水,还是她家里的用水,一天半桶是绝对不够的,可是她提不动了。
半桶水已经是她瘦小的身躯能提动的最大重量,她再提不动更多。
所以每次提起半桶水时,就像此时,她都会痛恨自己为何不能快快长大,这样就不用半桶水半桶水的搬移,还要大姐醒来后,再帮着补足两家剩余的缺水了。
她总觉得,她做得太少,而那些庇护她的人又做得太多了。
嗒叭,小朵拉踉跄了一下,把木桶又砸放在楼阶上了。
呼……她舒了一口气,脚尖虽然有些撞痛,但还好桶里的水没洒。
嚓叭,
一楼忽然出现了往日不曾有的声音。
金属的摩擦声?
是遭了贼偷吗?
是了,她曾听过撬锁的声音,也是这般的金属摩擦声。
小朵拉猛地拿手捂住了嘴巴,避免自己发出惊呼,避免自己被那贼偷发现。
可下一秒,她心中就咯噔一声,
她方才放下木桶的声音好像过大,一定已经被发现了,完了!
嚓叭。
相同节奏的金属摩擦声又响了起来。
小朵拉瞪大了眼睛,
这贼偷真没听见木桶声吗?
不,
小朵拉眉头一紧,
肯定是贼偷以为我上楼了,不想生事,只想尽快把东西偷走。
那么……
呼——
安全了!赶快上楼躲起来吧!
小朵拉蹑着手脚就往楼梯上摸去,可三两步后,她忽然停下来了。
万一是贼偷的话,那卫斯先生不就又要蒙受损失了吗?
万一损失的多的话。
‘小朵拉,以后的热水恐怕不能再给你了,先生家也承担不起每天的煤炭了。’
她的脑中蓦然蹦出了这样的对话,和卫斯先生惨兮兮的抱歉的脸。
不!不行!
小朵拉猛地摇摇头把那些杂念甩开,她不能让那一幕成为现实!
她要帮助卫斯先生,也帮助自己赶跑那贼偷!
要……对,要制造假象,独自去探,发现目标,喊人去干!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嗯,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脸,给自己打气,她誓能帮助卫斯先生保卫财产!
啪、啪——
小朵拉故意踩着沉重地步伐开始上楼,就像她方才什么都没听见,只是提桶累了,稍歇一口气,再继续提桶上楼一般。
她这是在迷惑可能存在的贼偷。
而后,到了楼梯转角,她原地踏步了数下。
从重到轻,踏了好长一会儿。
嗯,她这是在制造假象!
而后,估摸着差不多了,她爬到了木制楼梯扶手上。
爬上去后,她咽了一口唾沫,她平常是不会这么玩儿的,因为她见过别的大孩子这样摔过!
但,不管了!
她把眼睛一闭,抱着扶手就屁股朝下的往下摸爬。
只要她看不见,她就不会恐怖了!
不过就算是在恐惧中,她也保证着自己不发出一点动静。
这样贼偷只听到了上楼声,却没有下楼声,就不会知道她摸下来了。
啪~
到了扶手底的时候,她还是胳膊没力,在落地时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完了!她僵在原地。
嚓叭~
金属摩擦声却在这时又又响了。
呼——
还好这是个十足的笨贼啊!
松了口气的小朵拉蹑手蹑脚地爬到楼梯下,从角落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碎镜子。
楼梯下的杂物堆,总是藏着租客们离去时遗留的垃圾,却也同样是小朵拉这般小人的宝藏啊。
拿起她的珍藏,小朵拉再度蹑手蹑脚地朝声音的来处摸去。
数息过后,她终于走到了近前,看着被打开的房门,她屏住了呼吸,
她才不会探头探脑地去侦查,那多笨啊!
悄悄地探出碎镜片。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笨贼偷,敢偷卫斯先生的东西啊!
碎镜子一点点的探出,又些模糊的镜面上也一点点的映出房门的模样——
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样貌姣好,身材高大又体格匀称的青年正盘坐在地上,手拿着粗苯的大剪刀,
嚓叭~
大剪刀剪在了纺布上。
嚓叭~
由于大剪刀的不锋利,后面剪开却前面没能剪开,便只能再把剪刀往前伸,再嚓叭一下。
啊?
贼偷竟然是卫斯先生啊!
不,不,不对!
卫斯先生怎么会是贼偷呢?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贼偷啊!
小朵拉嗖的一声把手和碎镜子赶快收回来了。
还好她没有去叫二楼三楼的那些房客抓贼啊!
不对——
她又快速左右扭头一看,然后心中一松。
还好没有人看到啊!
啊——丢死人了!
她蹲坐在墙角,一头把脑袋埋进去了。
这要是被看到了,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尤其是她制造假象,找镜子,和空气斗智斗勇……
还好……呼……
还好没有被卫斯先生发现啊!
毁灭吧~
不,还是快跑吧,趁卫斯先生还没发现,太丢拉了!
她撑着膝盖把自己撑起来,摆好蹑手蹑脚的动作,就要往楼梯口去。
嚓叭~
剪刀声再次从门内传来。
她停下了,她想起了卫斯先生方才剪纺布的动作与那个并不锋利的大剪刀。
其实……要是有人帮忙拽着的话,不锋利的剪刀也能剪得很快的啊!
啪~啪~
她朝着羞红的小脸又拍了两下,然后转身,进房门。
“卫斯先生,还等一下……这样……我帮你拽着,这样好剪啊。”
软趴趴的纺布被小朵拉的小手拽直,大剪刀再剪上去,就算是并不锋利,也能用里面的锋面顺着撑直的纺布一瞬划下,
剪布的效率直接横翻数倍。
“果真是好剪多了,真是很谢谢小朵拉,就是……小朵拉的脸为什么从进来开始都一直那么红呢?”
“啊?这个么……这个……卫斯先生还是不要问拉!”
“这怎么能不问啊,别是发烧了,让我探下你的额头温度,。”
“不会的,不会的……”
“快过来……要是发烧了那可就麻烦了……
“好像,确实温度正常,还好!还好不是发烧……
“不过小朵拉你还是要注意一下,有什么不舒服了记得直接告诉我啊!”
“嗯……
“那个……
“卫斯先生……
“您……您真的很好啊!”
“这又是哪里的话,明明是小朵拉来帮我干活儿,却说我好。”
“就是……很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