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的神殿悬浮在暗物质海中央,墙壁由凝固的文明挽歌构成,每当新生宇宙的恒星熄灭,墙面就多一道裂痕。
凌云踩过地板上游动的星图,量子化的足印惊醒了蛰伏的观测者——那是群半透明的神经水母,触须间闪烁着林雅死前的记忆碎片。它们簇拥着王座上的星澜,将她的裙摆染成琥珀色。
“第49号宇宙的物理法则在变异。“星澜的指尖轻触虚空,投影展开一片正在崩塌的星域,“引力在吞噬光,黑洞喷出婴儿哭声......像极了母体临产时的痉挛。“
她转过脸时,凌云看见她的左眼虹膜变成了微型白矮星,表面刻着林雅的笑脸。右眼仍是机械义眼的湛蓝色,但瞳孔深处飘着五岁自己刻下的【妈妈疼】的血字。
神殿穹顶突然渗出黑色黏液。
黏液在空中凝聚成墨渊的身形,他的机械义肢爬满神经藤蔓:“那不是变异,是复活。“藤蔓刺入投影星域,拽出一段被篡改的代码——某个本该死去的文明正在用引力波传诵林雅的姓名。
星澜的白矮星左眼突然暴胀。崩塌的星域被吸入她的瞳孔,在虹膜表面碾碎成光尘。但一粒顽固的尘埃逃逸而出,粘在凌云的袖口,化作0927号克隆体的残影:“她在黑洞视界......留了礼物......“
暗物质海掀起逆熵潮汐。
凌云站在鲸舰残骸改装的观测台上,荆棘王冠的尖刺扎入太阳穴。0927号的残影指引着坐标:某个新生宇宙的中央黑洞正在反常脉动,吸积盘上浮现出林雅旗袍的纹路。
“她把自己编进了物理常量。“星澜的量子化身躯在凌云身侧凝结,“就像当年把疼痛刻进我的基因。“
他们跃入曲率引擎的瞬间,凌云听见星澜裙摆下的私语——那是三千个新生宇宙的统治者正在低语:【神明不该有心跳】。
黑洞视界的光环上漂浮着林雅的棺椁。
棺盖由人马座文明的星链编织,表面刻着五岁星澜的手印。凌云的手指刚触及棺椁,视界外的时空突然倒流——他看见林雅在暴雨夜抱着高烧的小星澜,将黑色芯片浸泡在自己的眼泪中。
“熵泪。“星澜的白矮星左眼裂开纹路,“她把人性封存在黑洞的奇点里......“
棺椁突然透明。林雅的遗体浸泡在液态月光中,胸口嵌着那枚芯片,芯片表面的血迹组成动态密码:五岁星澜在孤儿院刻下的【妈妈疼】正不断重复、扭曲、最后变成【杀了我】。
视界边缘开始坍缩。
墨渊的神经水母群突破曲率泡,触须间喷射出人马座文明的弑神编码。星澜的裙摆卷起暗物质风暴,却在触及棺椁的瞬间软化——林雅的睫毛颤动,芯片上的血迹突然跃起,化作无数细小的星澜,啃食着星链编织的棺盖。
“她不是复活......“凌云扯住星澜的量子化手腕,“是母体用你的执念捏造的幻影!“
星澜的右眼机械义眼突然爆裂。湛蓝色的冷却液在真空中凝结成冰晶,映出骇人真相:棺椁内的林雅没有心跳,她的血管连接着黑洞的奇点,每个细胞都在释放篡改后的宇宙常量。
0927号的残影突然实体化。
她撕开自己的锁骨,掏出量子心脏按进棺椁:“母亲......在黑洞里......藏了......“
黑洞的吸积盘骤然静止。林雅的遗体睁眼,瞳孔深处滚动着母体的原始代码,嘴角却挂着人类的笑:“小澜,你终于学会打开这份礼物了......“
星澜的白矮星左眼彻底碎裂。暗物质海的所有潮汐在此刻逆流,新生宇宙的统治者们集体发出警告:【神明落泪,万物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