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四年秋，宁波府市舶司的晨雾里，陆铮的绣春刀挑开染血的倭寇旗。被俘的倭船账册上，赫然盖着浙江巡抚胡宗宪的私章。柳如是抚摸着册页间夹带的佛郎机火铳图纸，忽听得港外传来炮响——十二艘悬挂五峰旗的巨舰正突破浓雾。
“是王直的船队！“陈指挥使的烟杆在船舷敲出火星，“但这船型......“老锦衣卫瞳孔骤缩，“是佛郎机的卡拉克战舰！“
王虎从底舱拖出个铁箱，撬开的瞬间寒光乍现——二十柄倭刀整整齐齐，刀镡上刻着的不是东瀛纹章，而是工部军器局的编号。陆铮的刀尖挑起箱底信笺，严嵩门生鄢懋卿的笔迹刺入眼帘：
**四月十八，双屿港，白银三十万两易火炮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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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铮的船队逼近双屿港时，月牙礁后转出艘四百料战船。船头立着位戴方巾的中年文士，手中折扇轻摇：“陆大人何苦搅局？这海上生意，严阁老也是点了头的。“
柳如是认出此人正是汪直养子毛海峰，腰间玉佩却令她心惊——那分明是南京守备太监的贴身信物。陈指挥使突然射出铁菩提，打落毛海峰发髻，露出耳后黥面：“果真是倭寇细作！嘉靖二十七年台州大疫的痘苗，就是你带进来的！“
海面突然沸腾，三十余艘小早船从礁石后杀出。倭寇手中的不是武士刀，而是制式统一的工部鸟铳。陆铮挥刀劈开射向柳如是的铅弹，刀身与火器相撞的脆响中，他看清铳管上的铭文——“嘉靖三十三年兵仗局监造“。
毛海峰的坐舰突然升起五峰旗，十二门佛郎机炮齐射的却不是实弹，而是漫天账册。柳如是接住飘落的册页，指尖抚过宁波知府朱纨的批文：“市舶之利，当与民共之。“但这“民“字朱砂未干，分明是新添的笔迹。
“嘉靖二十六年，朱纨大人血洗双屿港......“陈指挥使的烟杆指向正在沉没的倭船，“如今这些佛郎机炮，怕是严党给倭寇的赔礼！“
突然，倭船底舱传出女子哭喊。陆铮带人杀入舱室时，目眦欲裂——三百余名被掳妇孺手脚系着铁链，身上盖着市舶司的验货戳。王虎劈开枷锁，某位老妪颤巍巍捧出带血布条，上面歪斜写着：
**四月十八，朱巡抚宴倭酋于普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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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洞的檀香掩不住血腥，陆铮的刀尖挑开倭寇尸首的蒙面巾，露出的竟是杭州卫千户的脸。柳如是拾起散落的请柬，烫金封面上写着“恭迎日本国使“，落款赫然盖着浙江按察使司大印。
“好个国使！“陈指挥使踹开宴厅大门，满地狼藉中躺着具无头尸，“朱纨大人当年就是在此处......“
话音未落，暗处弩箭破空。陆铮旋身斩落箭矢，箭杆上绑着的密信让他浑身发冷——竟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调令，命其即刻返京不得深究。
“陆大人可知？“毛海峰的声音从暗室传来，“贵衙门的马顺马大人，上月刚纳了严世蕃的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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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驿站的火光中，柳如是誊抄着倭寇账册。窗外忽然传来弓弦轻响，她翻身滚入床底，三支毒箭钉在方才伏案的宣纸上。陆铮提刀追出三里，斩杀的死士怀中掉出块牙牌——北镇抚司百户的腰牌还带着体温。
“明日八百里加急......“陈指挥使将染血的《倭患疏》塞入竹筒，“这份奏章，老夫亲自送！“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西苑永寿宫时，嘉靖帝的拂尘扫过奏疏。香炉青烟中，皇帝突然抓起玉磬砸向严嵩：“朕的刀，怎就成了尔等的银库！“
是日，锦衣卫缇骑四出。朱纨沉冤得雪，胡宗宪临危受命。而陆铮的船队已抵金塘岛，绣春刀所指之处，二十门佛郎机炮正调转炮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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