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有一个早已做好准备挡下这一剑的尹乐涵挡到了敖奕尘身前,一把推开了敖奕尘,接下了这一剑。
幻境,在这一刻便结束了。
敖奕尘身上的伤口奇迹般的开始愈合,伴随着金色光芒的逐渐消逝,敖奕尘也慢慢清醒起来。
与此同时,躺在敖奕尘身边的尹乐涵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众人的目光全都在刚刚苏醒的敖奕尘身上,几乎没有人担忧她的死活。
敖奕尘双手撑住床板艰难地坐了起来,已经数日未进食的他十分虚弱。
“小涵呢?小涵呢?小涵还好吗?”
敖奕尘有些恐慌,醒来后便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最开始,没有人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小涵”究竟是何人,直到看到他抱着尹乐涵流下了眼泪,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巫马启元看到眼前的场景丝毫没有感到惊讶,而是淡定的表示这便是他此前所说的将会萦绕敖奕尘一生的心魔,那便是对与其交换命运之人一生的愧疚。
敖奕尘果然天资聪颖,并非常人之躯,竟能在如此混乱的幻境与现实之中清晰地辨认出真假。
“但小涵与我经历的也绝非虚幻,不是吗?”
明夜被敖奕尘问得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目光所及之处,看到了敖奕尘紧紧握着尹乐涵冰冷的双手,久久不愿松开。
敖奕尘将屋内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巫马启元自己,敖奕尘的所作所为让明夜感到神伤,但考虑到敖奕尘当下的状况,也没有再过多的计较。
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巫马启元搬动椅子来到了敖奕尘的对面,一脸慈祥地看着他。
“孩子,可还记得我?”
“巫马先生,我当然记得,索达汉一行还多亏了你,说到底,我还算是顶了你的功劳,小辈受之有愧。”
巫马启元微笑着摇摇头。
“你是注定要成大事者,这种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敖奕尘没有接着巫马启元的话继续说下去,无所适从的挠了挠头,毕竟此时他对于自己也是充满了怀疑。
“巫马先生,小涵还有得救吗?”
“要听实话吗?”
敖奕尘木讷的点了点头,想要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
“就如同最初的你一样,除了时间轮盘没有一丝苏醒的可能。”
“我猜到差不多也是这样。”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敖奕尘都是一言不发,巫马启元始终静默的陪着他。
门外,李焕臣、明夜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无论是何结果也终归要有个结束。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敖奕尘如同在等待宣判一般,面色深沉的如同一潭死水,此刻的他,仿佛就想要永久的颓废下去,再也没了闲情雅致,更别提什么远大抱负。
巫马启元自言自语道:“这并不是办法,不是吗?”
敖奕尘本以为巫马启元是在与他对话,但抬头却发现巫马先生站的位置是离他好远的距离,想必应该只是自言自语吧,敖奕尘继续发呆,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正当敖奕尘放松警惕的时候,巫马启元转身利用内力催动时间轮盘,瞬间将其击晕,敖奕尘“嘭”的一声倒地。
声响巨大,很快便引起了门外众人的注意,可巫马启元坚称无事发生,其他人也不好硬闯。
巫马启元此举也绝非恶意,只是他认为敖奕尘本就该成长为一代巨臣,不该没落在这儿女情长的牵绊之中。
如何能让敖奕尘回到之前的那个不可一世少年重臣,这对于巫马启元也是一个难以取舍的关键。
时间轮盘共有两个功能,一是逆转时空、篡改历史,便是敖奕尘刚刚所经历的。
而第二个功能则是抹除记忆中的部分内容,可以是一段时间,也可以是某个人。
巫马启元正是想利用这第二个功能,将尹乐涵从他的记忆之中永久的抹除。
但时间轮盘虽为法器,其催动之式却十分血腥。
逆转时空之法需要献祭生命,而抹除记忆则是需要献祭催动者的全部内力。
巫马启元没有别的选择,他的使命也在驱使着他继续向前。
巫马启元将敖奕尘扶起,端坐在地上,而他则与其面对面打坐。
巫马启元发动全身内力,催动时间轮盘散发出了血红色的光辉,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
巫马启元的意识进入到了轮盘的幻境之中,来到了尹乐涵还只是一个八岁左右的孩童之时。
当巫马启元见到尹乐涵的时候,竟惊奇的发现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和她形影不离的女孩。
这让巫马启元感到很是难办,但在幻境之中,以巫马启元的内力也不能待太长时间,否则将会因为内力耗尽而灰飞烟灭。
巫马启元跟在尹乐涵的身后大约快有半个时辰,始终都没有合适的机会下手。
大限将至,巫马启元没有其他的选择,拿出一把长剑,干净利落的杀掉了尹氏姐妹。
随后便自刎到地,这是他回到现实世界的唯一方法。
巫马启元年事已高,内力尽数散尽后,早已支撑不起他再做得更多了。
屋门从里面敲响,明夜二话没说,一脚将门踢开。
打开门后,众人看到了瘫软在地、面无血色的巫马启元,还有躺在原处的敖奕尘与尹乐涵。
“明夜公主,定北王难以忍受心魔侵蚀,再三斟酌后同意老夫催动时间轮盘替他抹除关于那女孩的全部记忆,好在定北王福大命大,挺过了这关。”
“辛苦国师,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巫马启元咳嗽了几声,用手扶着墙站了起来。
“现在只需要按照定北王的意思,将那女孩厚葬,之后把定北王送回王府,此后不要在他的面前提及此人便可。”
明夜猜到这其中有些问题,但也不能信口开河的去指责,毕竟他也没有充足的证据。
随后众人将尹乐涵用马车运送到了皇家陵园,按照公主标准将其厚葬。
敖奕尘再次醒来,已身在王府。